一場多元宗教的知識饗宴──「建國一百年宗教回顧與展望」國際學術研討會側記

陳悅萱

       適逢建國百年，承內政部民政司與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鼎力支持，分別補助一百萬元及五十萬元，台灣宗教學會等主辦單位特別以「建國一百年宗教回顧與展望」為主軸，將年會擴大舉辦為國際性學術研討會，於5月14日至15日，假中央研究院人文館國際會議廳舉行之。除了邀請國內宗教學術界的精英，亦邀請來自美、加、法、日、韓、馬來西亞等地的學者，以「宗教發展與變遷」、「宗教立法與政教關係」、「宗教與社會」、「宗教與環保」、「宗教與性別」、「宗教與教育」等六個子題，探討百年來台灣宗教的發展與變遷、貢獻與影響。此外，亦安排了六個場次，供青年學子初試啼聲，發表論文。
       兩天的議程當中，除了兩篇專題演講外，另有專家學者發表論文計41篇、學生論文計16篇，與會大眾則達438人，包括聽眾274位及志工164位，是國內少見的跨宗教、國際性的大型學術會議。在台灣宗教學會理事長昭慧法師的感召之下，雖然天候不佳、雨勢不斷，但弘誓學團的師父及志工們懷抱極大的熱誠，協助籌辦本次會議。來自中壢的志工們，每日一早即乘遊覽車北上中研院，興致盎然地清潔環境、準備餐點，將會議資料準備妥當，各小組志工各司其職，準備好為所有與會的國內外學者與來賓服務。

◎ 開幕

       大會在主席昭慧法師的感謝詞中開啟序幕，大會貴賓內政部民政司黃麗馨司長於致詞中，說明本次大會以百年回顧為題的意義，並以主管機關首長身分，對當前台灣宗教發展之盛況，表達推崇之意，亦期許主管機關能發揮其職權，成為未來台灣宗教發展的堅實後盾，最後預祝大會圓滿成功，繼續開啟未來百年的輝榮。
       天主教會台灣地區主教團洪山川主教應昭慧法師之邀請，特別蒞臨大會致詞，簡述了天主教在台灣百年來的發展概況，並宣讀天主教宗本篤十六世2011年元旦的〈世界和平日文告〉，凸顯本次大會六大子題的相關重點。由於洪總主教近期微恙，而且上午另有行程，因此他的撥冗蒞會，讓大家非常珍惜這份跨宗教的情誼。
       接著外國學者代表加拿大約克大學榮譽教授Jordan Paper致詞，他對受邀參與此一盛會深感榮幸與感謝。

◎ 專題演講

       團體合照、茶敘之後，第一場由昭慧法師主持專題演講。大會邀請中華佛學研究所研究員藍吉富教授，與國立政治大學文學院講座教授李豐楙教授發表兩篇專題演講，藍吉富教授之講題：「『新漢傳佛教』的形成──建國百年台灣佛教的回顧與展望」，破題勾勒出本次研討會的主軸之一。「新漢傳佛教」係藍教授第一次發表之新概念，用以表述台灣所發展出迥異於舊漢傳佛教的盛況與獨特的文化性格。藍教授以非常清晰的歷史脈絡，從閩南佛教、齋教、日本佛教與江浙佛教次第傳入的歷程，說明台灣佛教百年來的曲折發展——自清代的不毛之地，到日據時代的掙扎、模糊、奮鬥，戒嚴時期的醞釀及培植，終至解嚴之後，在經濟、政治、法律等種種條件的配合下，爆發性的發展，而達到如今國際化的盛況。接著並以入世性、國際性、多元傳承、女性弘法力量崛起、教內兩性平權運動、新宗義締造新學說體系、新宗派成立等七項特質，彰顯「新漢傳佛教」與舊漢傳佛教之間的差異。
       李豐楙教授是研究華人民間宗教的權威學者，除了有建立系統理論的學術功力外，更有深厚的宗教實修素養，其所發表的「道士與民間信仰的交流：道士與禮生的境意識及其實踐」，運用極具創意的「境意識」、「常與非常」等詞彙，從空間與時間的概念，來說明民間信仰的實踐內涵，為本土宗教的研究，建立一套清晰且獨特的理論架構。其中「境意識」乃以三個概念：境的界定、境的跨越、境的內／外區隔與非常性的解除，來解釋神祇的轄境，以及以此而發展出的種種融合道、釋、民間信仰的複合式儀式，前者如祭祀圈、安五營、城隍、土地信仰，後者則如巡狩、建醮。「常與非常」則在說明民間信仰中，如何藉由非常時間、空間的儀式性解除，回復到正常、有秩序的生活空間，如非日常性的節慶廟會，以及收驚改運等。此外在建立本土宗教研究的主體性中，雖不排斥西方的研究方法與概念，但卻對於毫不反思的全然接納，提出了尖銳的批判。
       兩位主講人均為當代學術界大師，其豐富的學術修養、宏觀的格局、新穎的概念，啟發了聽眾的思想，開拓了大家的視野，主持人昭慧法師讚嘆之餘，以「知識的饗宴」來形容之。

◎ 論文發表

       在以「百年宗教回顧與展望」的主軸下，本次研討會安排了七場論文發表會，參與的貴賓包括主持人、發表人、與談人等計達105位，每一子題的論文發表人，都是長期投入該領域的個中翹楚，分別從教理、歷史、社會、法律、教育、經濟、人類學等理論，以及宗教實踐的專業角度，探討大會所設計的六大子題，範圍涵蓋佛教、道教、基督教、天主教、伊斯蘭教、一貫道、民間信仰，內容極為豐富深刻。
       每位與談人也都學養深厚，除了切入重點的回應，幫助聽眾了解論文的精義之外，更克盡職責地提出深入質疑，為論文作者未盡之觀點，做了最適宜的補充。還有台下聽眾精采的提問與迴響，問答之間閃現智慧碰撞的火花，許多場次在欲罷不能之下，議程組負責場控的工作人員不得不提醒主持人，依照議程表掌握時間。
       值得一提的是八位國外學者的參與，包括來自加拿大的Chung, Li 與Paper, Jordan、來自美國的DeVido, Elise A. 與 Weller, Robert P.、來自法國的Jagou, Fabienne、來自日本的Sawai, Yoshitsugu、來自韓國的Park, Young-hwan，以及來自馬來西亞的Deng, Pei-jun，他們都曾長期觀察兩岸華人的宗教與社會之發展，在不同文化的思考模式與觀察角度下之論述，提供了國內學者更多元的觀點。會中Robert P. Weller教授、Fabienne Jagou（谷嵐）教授，全程均以中文發表，而Weller教授一口流利標準的京片子，更是令聽眾印象深刻、佩服之至。

◎ 學生論文發表

       為了培養青年學子，老幹新枝、提攜後進，大會在第二天下午，安排了兩個時段共計六場次的學生論文發表，雖是初次發表，但在學術研究與田野調查上，從其所展現的扎實訓練，讓吾人見到了宗教學術界未來生生不息的希望。與談人則如同指導教授一般，從學術規格、理論的引述、觀點的陳述、證據的收集等各方面，給予嚴厲的批判，並期許學子們勇於提出自己的觀點，相信這些指導與建議，都將成為其學術生涯起步中最珍貴的指南。
       此外，會中發表人幾乎一致表示，由於大會對論文八千字的字數限制，不得不大幅刪減原稿，以致文中表達有許多未盡圓滿之處。然而即使如此，本次研討會出版之論文集篇幅，仍已接近千頁，不得不分作上、下兩冊。原來，主辦單位在召開理監事會以籌備本次會議時，鑑於去年所舉辦的「傳統宗教與新興宗教」研討會，上、下兩冊論文集過於厚重，預計今年論文數增多，篇幅必當更大，因此礙於篇幅與作業之考量，決議作出八千字的字數限制。
       事實上，為了節約紙張與印工，已有許多國際會議一律不發會議論文集，而請發表人自行製作簡報，於研討會上配合著簡報，將自己的研究心得作精簡的報告。這些初步於會議中口頭發表過的論文，發表人大都於會後自行修訂，再投稿到各專業期刊，經審查通過後刊登出來。因此會議中的論文紙本，已非必備品。台灣宗教學會循往例發行紙本論文集，設下字數的限制，請發表人將論文精華提交出來，詳本再以電子檔形式上傳網站，這或許是爾後各項大型研討會可以參考的折衷方案。

◎ 閉幕

       閉幕式中，理事長昭慧法師首先向大眾報告本次研討會的學術成果，並感謝行政部門的支持與各方的贊助，感謝理監事們共同策畫本次會議的主題與邀請對象，感謝國內外學者共襄盛舉。法師特別感謝工作團隊與志工們的付出及所有與會者的共襄盛舉，並向全程同步口譯的張瓈文教授致以謝忱。接著法師宣佈：任期至此結束，一會兒將於午餐時同步召開第七屆理監事會，推舉下任理事長。懇請所有會員一本對學會的熱誠，繼續全力支持新任理事長領導學會、推動會務。黃麗馨司長則盛讚本屆研討會之規模與學術成果，並稱歎與談人個個見解精闢，鼓勵更多年輕學者一起來繼續努力，讓台灣宗教在新的紀元有更亮麗的成績。司長特別讚嘆主辦單位無微不至的服務，也向所有參與者致以感謝之忱。

◎ TARS會員大會

       台灣宗教學會於14日中午舉行第六屆第二次會員大會，主席昭慧理事長首先簡短報告過去一年的工作概況，如台灣宗教學會網站的架設與維護、研討會的籌辦、以及《台灣宗教研究》在執行編輯葉海煙教授的努力下如期出刊，同時也感謝所有理監事們的支持與參與，方能成就學會各項成果及本次研討會的盛大舉辦。
       由於時間有限，在主席明快的議事處理下，無異議通過99年度之財務報表與工作報告、100年度財務預算與工作計畫，並將所餘時間討論幾項重要提案：
       一、有關《台灣宗教研究》學報的出刊以及與出版社簽訂契約等事項，會員提出許多寶貴意見，且無異議通過：學報中應將當期專題的執行編輯列名其中。
       二、江燦騰教授提出之「建議本會設置台灣宗教研究的『年度傑出貢獻獎』與『終身成就貢獻獎』」一案，亦獲無異議通過，至於相關辦法，則決議委付理監事會議，參考本次會員大會之意見擬定之。
       三、重新加入國際宗教史學會（IAHR）一案，國際宗教史學會係屬聯合國正式組織，積極建議本會重新入會，但希望在國際場合冠以「中華」一名，副理事長張家麟教授報告其中之折衝過程與各方善意，但因涉及政治敏感，引起正反雙方的熱烈討論，在無共識的情況下，由主席裁定表決，最後還是沒有通過該案。
       接著進行第七屆理監事選舉。雖然理監事們非常希望昭慧法師能夠連任理事長，但是法師婉謝理監事們的愛護，堅持要將理事長棒子交出去，因此在大會召開之後，由第七屆理監事推選台灣大學社會學系林端教授擔任理事長。昭慧法師特以第六屆理事長身分，於會中致贈感謝狀予執行秘書堅意法師，感謝其兩年來為學會義務付出的貢獻與辛勞。

◎ 幕後英雄

       如同理事長於開幕中的感謝詞，本屆研討會之所以能規模如此盛大，內容如此精深，從六大主題的擬定，到向各領域之學者專家邀稿、邀請各場次的主持人及與談人等等籌劃，全賴學會理監事們的共同努力。為了讓來自國外的學者在全程參與中賓至如歸，消除語言上的隔閡，來自澳洲的David Reid擔任英文司儀，張瓈文教授更是熱誠襄助，全程為大會即席口譯。而統籌執行的堅意法師，細心而盡責地關照所有行政工作，從十個月前即開始投入場地的聯繫、貴賓食宿的安排、財務的控管以及各項繁瑣的細節處理，可說是大會幕後的最重要推手。
       本次研討會發表之論文計57篇，加上兩篇專題演講，篇幅幾達千頁，論文集繁浩的編纂作業，如封面設計、排版、校對，以及緣起、議程、目次、邀請名錄的中英文翻譯等，全由學院常住師父及志工們一力承擔，多日不眠不休地努力，加上龍岡印刷公司的高品質印製，讓兩冊論文集之出版竟其全功，留下了台灣宗教史的珍貴文獻。
       此外，現場一百多位志工的全程投入，細緻地掌握每一細節，確保議程順利進行，每位嘉賓均能享用到豐盛美味的餐點與午晚餐盒，以及整潔的環境、花卉的佈置，在體貼週到的服務下，不論精神或物質，都為來賓提供了一場溫暖而充實的饗宴。
       在以上諸多幕後英雄的奉獻之下，本屆「建國一百年宗教回顧與展望」國際學術研討會於焉圓滿閉幕，而會中的學術成果，也將為未來百年的台灣宗教發展，豎立一個承先啟後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