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心濟眾苦──劉德芳醫師訪談記

劉德芳醫師講述‧釋果定記錄

   首先我想說的是，在臺灣，比起其他的團體，弘誓學院沒那麼多的錢，所擁有的資源也有限，但是，昭慧法師真的是一位非常有情有義、又尊師重道的人，而我會到香港為慧瑩長老尼診療，也是因為昭慧法師的那份用心。再來，我要感謝勞海新居士讓出自己的房間給我居住，並且一直開車載我往返各處，我想這是沾了法師的光彩，才會讓他們如此襄助。
 
   我到香港的第一天早上，由勞海新居士接我到志蓮淨苑安老院看望慧瑩長老尼。她目前住的是兩人一間的病房，本來我在作整療時，如有整療床會比較好做，可是怕打擾到另一床的病人，於是就在病床上整療，很不方便。可是，若要接長老尼外出就診，又怕她體力不堪負荷，於是就向安養院簽寫切結書，表明自行負責任何醫療行為的後果，院方不用負責。如此一來，大家也不再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長老尼一慣的個性是不願意麻煩人，要去香港之前，昭慧法師先電話請示長老尼我要去香港義診一事，長老尼聽到我是專程到香港幫她治療的，就說不要。後來只好善巧地說：「劉醫師是要到香港來玩的，順便幫您老人家看一下身體。」長老尼才接受。第一天的整療，長老尼本來有點不習慣，但是我慢慢的幫她推、幫她療治，約一個小時後，原本老人家要用四腳助行器才能勉強行走的，但是她居然說：「不用，用拐杖就可以了。」大家看了都高興得鼓掌。

   第二天，長老尼就能走出房間，慢慢走到廊道的椅子上坐，第三天可以走到佛堂禮佛，再走回來，也可以端身正坐地看經書，進步非常快速。這時，長老尼的內心對我有了信心，就向身旁的人交代，希望我能再過去看她。因為平日都有信徒看望長老尼，所以當他們看到長老尼復原的情形，便一個告訴一個，口耳相傳地來找我，希望我能幫助他們的病情。

   一位住在安老院附近的周師姐，考慮到後續幾天會有很多人請我治療，為省卻我在居所與安老院之間的往返時間，便主動提出：接我到她家裏暫住。所以每天早上，我就到安老院幫慧瑩長老尼做復健，下午再幫其他需要整療的人義診，晚上再回到住所，大約都11點左右了。剛開始整療完的晚上，耀行師父跟彰妙師父就向我建議要收費，不然來看病的人會無有止境，我想一下就說：「經濟上有困難的人，不收取任何費用，其他跟臺灣一樣的收費標準好了。」

   印象最深的是一對兄妹，哥哥出車禍至今四年，頭蓋骨缺了一大塊，半身不遂，沒人說可以復原，家人也幾乎要放棄了。妹妹前來問我的想法，我說：「要看到人才能告訴你結果。」後來妹妹帶哥哥過來，我看了之後就跟妹妹說：「完全好不敢說，但是可以讓他恢復自理。」而讓我非常感動的是：哥哥已經結婚了，可是妻子一星期才來看他一次，而妹妹卻是每天到療養院看他。

   後來我才知道，從她的住所要花一個半小時才能到療養院，然後上五樓接哥哥，再搭一小時的計程車送到這裡。每次上下車都要用抱的，哥哥的體重至少六十公斤以上，長期下來妹妹的腰部都有問題。當我知道他們的情形後，就向她說：「要辛苦就我一個人好了，你們不要過來，我過去療養院為妳哥哥整療。」所以這趟去香港，有兩個人我是持續每天都一定要義診的，就是慧瑩長老尼與這位病人。

   幾天下來，他的腳已經有蹬起來的力量，這對他跟他家人而言，點燃起非常大的信心。於是我盡能力所及地幫忙他們。當我要回臺灣的那天清晨，仍然先到療養院為這位哥哥做治療，早上八點再到安老院為長老尼做復健。

   我在香港七天，頭幾天，彰妙、耀行法師都有陪同，一方面是語言上的溝通順暢，二來長老尼對我們的到來，也比較有親切感。後來當他們回到深圳後，馬上有三人從深圳辦理當日簽證，過來香港給我治病。結果時間排不上，讓他們無法看診，只好再留一晚，仍無法排上療程，造成對方及勞師兄之間很大的困擾。我知道後就說：「他們來了兩天，都沒辦法排上療程，這樣說不過去！我們可以晚一點吃飯沒關係，可是一定要幫他們看好才行！不要耽擱到他們的看診機緣。」

   看完後，他們希望我能到深圳幫忙治病，我回答說：「我會來香港，都是因為昭慧師父結的善因緣；如果要過去深圳，也要跟昭慧師父說一聲。」所以大陸的耀行師父、香港的勞海新居士，都有打電話跟昭慧師父商談此事。我的想法是：「不管有沒有給費用，我都願意幫忙。失業、流落在外、貧窮困苦、小兒麻痺、沒有排上時間，如果沒有給費用，也不需要記帳，因為我都會幫這些人看病。如果有給費用，我請他們放在旁邊，我也不會看有多少。」大致緣起就是這樣，我只是把我該說的、該做的，都向他們講清楚，因為大家能結這份緣，都是因為昭慧師父的情義，所以對於昭慧法師，他們非常的感動、感恩。

   看病之中，有一位六、七十歲的老人家生病已經三、四年，看遍中西醫都沒什麼效，但是過來給我看了兩次之後，改善非常大，他拜託我務必再去幫他看診，就算磕一百個響頭都願意。我聽了為之動容。還有一位二、三十年都睡不著覺，每天晚上都要墊好幾個枕頭，還未必能睡著，當我幫他調理之後，他就像平常人一樣，只要一個枕頭就可以睡著了。還有很多口耳相告而過來的，也都希望我再到香港、大陸看診，他們都願意幫忙安排場地。一個人病了那麼多年，而你可以幫助他們改善，那種得到重生的感受，不是身歷其境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可是幫忙人家是一件事情，看病的場所、時間的安排，也很重要。我只有一念心：「能幫多少人看病，就盡力的幫他們看病，就算不吃飯也沒有關係！」可是當中有很多得麻煩當地的佛友，安排交通、房子、整療床、排整療時間等，還有病人從老遠的地方花兩、三個鐘頭過來，如果排不進去，這讓人家會多麼失望！他們畢竟是花了很多精神才過來的！

   有一天，當慧瑩長老尼能夠自己走路，我只是在旁攙扶，讓他不要再跌倒，結果走到一半，就碰到一位馬來西亞的信眾看望老人家。他問我多年的老毛病可不可以解決，我說當然可以。就這樣，不到五分鐘的談話。等我幫其他人診療好，六、七個人準備去用晚餐，這位信徒特別跟我們前去，並把我們的帳一起付了。用完餐，他說希望我能幫他整療，於是我就幫他療治，結束後他說，將來有機會會到臺灣拜訪弘誓學院，順便請我幫忙他調理身體。

   還有一位勞海新師兄的朋友，我們約在最後一天的下午四點45分，結果對方耽擱了十五分鐘，我已經坐上車，剛發動車子準備離開，這時對方的車才剛好到達。還有一位八十幾歲的老先生，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前來，向我說膝關節不好，結果我看了之後，發現其實是腰椎受損的問題。這些點點滴滴的過程，有很多的機緣，就這樣短短幾分鍾，因緣就接上，如果錯過了，以後可能也看不到了。

   最後，我比較掛心的是，香港這些居士願意學佛、有機會學佛，很不簡單，可是由於長老尼這幾年身體微恙，沒有再到妙華佛學會授課，這些佛友與這個團體還是十分期盼長老尼康復。畢竟這個佛學會，是長老尼長年辛苦建立起來的，真希望有正知正見的法師到香港妙華佛學會發心弘法。

   另外，在長老尼生病這段時間，已有多年未辦皈依活動，所以那些居士看到長老尼可以走路了，都希望長老尼能在九月十八日的觀音誕，為大眾主持皈依法會。有信徒希望我能向長老尼提，但是我能做的，我盡量做，有些不是我份內能做的，我也不好逾越分際，只希望能有因緣圓滿！以上就是我在香港幾天的情況與想法。

【編按】

   劉醫師將這七日行醫後，香港病友給他的謝禮，總計三萬多元台幣，悉數交給昭慧法師全權處理，自己分文不取。法師表示：這是劉醫師的純淨善德與湛精醫術所感召的善因緣，學院不宜接受這筆捐款，純粹代為保管，作為下回劉醫師到香港行醫的旅費。
    除了文中所提到的勞海新居士與周師姐外，妙華佛友何翠萍居士，是另一位促成劉醫師香港之行的菩薩。在長老尼不願麻煩劉醫師來港為她治病的情況下，她善巧安排了劉醫師這趟香港之旅，並且在學團已為劉醫師購好機票之後，堅持要以相等數目的捐款拿來贊助本院。她對長老尼的孝心，讓人十分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