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瑩法師與妙華佛學會

楊福儀

妙華佛學會的緣起

　　在修學佛法的歷程上，最難能可貴的是接觸到一個弘揚正法的道場，可以親近師長善友，培養正知正見。妙華佛學會是一個純粹為弘揚正法而設的非牟利慈善團體，堅守著佛教質樸清淨特質的作風。我們一班弟子，多年來受到慧瑩法師的法乳深恩，有一個共同心願，就是竭盡所能護持正法，令正法長久持續，遍布人間。為了讓會友大眾以及日後有緣加入本會的人士對妙華佛學會的運作、宗旨和特色有一個明確的了解，我特意撰文，為大家介紹妙華佛學會的緣起和目前運作情況，並為大家概略描述慧瑩法師的生平，其中包括法師的思想啟發、出家因緣、對佛法的體會及對妙華未來的期許。我衷心希望會友同學看完此文後，能夠體認到妙華特有的精神與慧瑩法師慈悲的菩薩行願。
    
妙華佛學會的前身

　　談及妙華佛學會的緣起，必須從它的前身「妙寶經室」講起，因為妙華佛學會是在一九八六年由「妙寶經室」和「華嚴閣」兩個道場合併而成的。所謂「法不孤起，仗緣方生」，佛學會的誕生是依賴眾多因緣條件而成的。

妙寶經室的創立可以追溯到一九六八年，由遠參老法師的一群老弟子——黎法乘居士、許陳法耀居士、李道成居士等籌辦的。她們集資買屋建會址，並誠意邀請慧瑩法師參加，定期講經說法，領導眾弟子。成立「妙寶經室」的目的是為了紀念遠參老法師和存持遠老法師所提倡的維新佛教。「維」是維繫，「新」是刷新。依遠老本意，「維新」應有兩層意思，第一層其實亦可說是維舊，目前的佛教已經變了質，應要刷新，使之回復原來純一無雜的真面目，即是以純淨謂之新。另一層意思，《法華經》為暢佛本懷之最後說為最新，應廣大弘揚，普令一切人皆知佛的意趣而發大菩提心，即是維繫佛教的常新。

遠老法師對當時佛教內部的變質感到痛心疾首而誓言要「扶持如來法」，他窮畢生的精力宣揚正法，由於他特別推崇《妙法蓮華經》，對經的宗旨和內容有深刻體會與獨特見解而被譽稱「法華王」。「妙寶」這名稱是順應遠老法師尊重一乘妙法而安立的。遠老法師是在一九六六年農歷三月初九圓寂，世壽九十三歲。他的精神由妙寶經室的創立而得以延續。

至於華嚴閣，是遠老法師最早作為自己修行的道場。華嚴閣位於大嶼山地塘仔，它的名稱並不是取自中國大乘八宗之一的華嚴宗，因為遠老法師對真常唯心思想的華嚴宗不表示贊成，而華嚴閣的名字是取材於《法華經》。在《如來壽量品》中有三句：「園林諸堂閣，種種寶莊嚴，寶樹多華果」，在每句取一字而成為「華嚴閣」這名稱。這境界是描寫一乘淨土的環境。

     其後華嚴閣交由寬志法師等數人主持事務，而這道場就秉承遠老法師的遺志，長期提供眾弟子一個靜修的地方，令弟子們有適當的環境，遠離喧鬧，精進修行。寬志法師更將華嚴閣注冊為有限公司，意屬大眾所有，並懇請慧瑩法師出任董事。由於與妙寶經室有同一宗旨理念——是純粹弘揚佛法而設的道場，加上會友屬同一群人，寬志法師提出合併的建議，獲得會友的同意與支持。召開大會之際，得到眾多年青居士發心參與實際工作，積極進行有關合併各項事務。通過種種的因緣，妙華佛學會便在一九八六年成立了。
    
     「妙華」這名字的安立，是有兩重意思的。第一重單從文字方面來說，由「妙寶經室」和「華嚴閣」兩個根本道場各取一個字，合成「妙華」之外，還有第二重更深刻的意義，就是依據《妙法蓮華經》的宗旨和意趣而命名的。前面也提過，是為了延續弘揚遠老法師的思想和精神，令遠老法師對《法華經》的獨特見解得以推廣、延續，並且可以流傳下來。
    
     妙華佛學會由一九八六年正式開始運作以來，逢星期天由慧瑩法師宣講《法華經》、大乘般若系列經典《維摩經》、《金剛經》、《心經》、《大乘掌中論》、《大乘破有論》、《大乘二十頌論》以及印順導師的《成佛之道》和《淨業頌》。除此之外，更開辦各種不同的佛學課程。由一九八六年開辦第一屆佛學初階班，至今二00六年，已進入第二十屆了。在一九八八年，本會更開辦了《印度佛教史》進修班。由於學生人數漸多，不得已想到要擴充會址，於是集合多方面的力量，包括人力、物力、財力而終於因緣成熟，二樓的妙華講堂在一九八九年開始啟用了。妙華佛學會在慧瑩法師的領導下，經過十幾年的耕耘努力，開辦的課程已具型格，由初階班奠定基礎與正確的認識繼而辦有《印度佛教史》、《中國佛教史》、《大乘三系思想——中觀、唯識、如來藏》等課程，涵攝了廣大甚深一切佛法，令有心修學、研究佛法的同學，可以緊接著不同的課程，充實自己，確立正見，抉擇取向。畢竟本質的佛法和流傳發展中開出方便适應的佛法是有所不同的，沒有善知識的引導，要深入堂奧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初階班和進修班的課程均由一班學德俱高的居士菩薩付出寶貴的時間和精神，義務任教。他們的熱忱與犧牲，是有目共睹的。除了法義的弘揚之外，本會還開設有禪修班、法器班、佛法研討夏令營，實踐行解並重的精神。
    
     這麼多年來，妙華佛學會之所以能夠運作正常，遵循佛陀本教，確立正確的宗旨，維持純樸的作風，宣揚正覺之音，實由於慧瑩法師的大力支持和循循善誘，無條件地將身心奉獻三寶、成就眾生，才有今天的成績，令妙華佛學會得以孕育、成長、茁壯！誠如法師常說：「他的諸有所作，皆為佛教。」法師的慈風德範、身體力行，給了我們很深刻的感受，我們眾弟子感恩法師的情懷，實在是難以言喻。
    
慧瑩法師的生平

     慧瑩法師俗名黃本真，一九一九年出生在中國廣東省順德縣一個小村落。在童年成長期間，種種環境因素，已形成法師與佛教結下不解之緣。小時候在鄉間，藉著祖母病重去世的因緣，一九二四年素食四十九天，便養成他日後持素的習慣。其後跟隨姑姑到香港居住，大部分的光陰歲月都是在佛教的叢林或佛學院渡過，可以說是在佛門成長的。
    
     法師童年受教育的地方，有香港的極樂院、東普陀，澳門的功德林，後來又回到香港青山的寶覺佛學社和跑馬地的東蓮覺苑以及大嶼山的慧修院。在成長期間，曾經追隨過觀本法師、茂峰法師、靄亭法師，所學的都是真常唯心思想。後來又追隨慈航法師、竺摩法師、法舫法師學唯識，並筆記《唯識史觀及其哲學》。
    
     一九三七年開始，法師得到已故東蓮覺苑創辦人何東爵士的夫人何張蓮覺居士的器重，命實習講佛學課，先在寶覺小學部，以故事形式啟發學生，並為他們講解勸善文（當時未有佛教小學課本），又在東蓮覺苑佛學班講《四十二章經》、《唯識三字經》和《八識規矩頌》。戰後在佛教青山學校任教整整十年，由台灣返港後在道慈佛社九龍學校任教，又由林楞真苑長的安排，調職到寶覺分校擔任校長職位共八年。
    
     在人生的旅途上，慧瑩法師自小在真常唯心思想的環境下熏陶，他慶幸自己後期有機緣接觸到真正作為依歸的佛法。以前所學本體論的真常唯心思想並未對法師留下深遠的影響。在思想啟發方面，真正影響他至深至鉅，令他在佛學方面有所抉擇取向的，有兩位法師：一位就是遠參老法師，另一位是當今譽滿佛教界的印順導師。慧瑩法師是一九五九年在印公導師門下剃度出家的。因緣可以說真是不可思議，現在就講講慧瑩法師和這兩位高僧大德的往昔因緣。
    
     在一九四六年，抗戰勝利後，慧瑩法師從廣西回到廣州，因車路破壞的原因而留在廣州有一年半的時間，無意間聽到遠老法師宣講《法華經》、《金剛經》、《中論》、《百論》和《十二門論》。這些經論和他以前所學的大異其趣。法師覺得這些經論的道理很好、很正確，就是這樣奠下他對中觀般若思想的理解基礎。法師很佩服遠老法師的過人智慧與無礙辯才，而且為了悲愍眾生，能大勇無畏破舊立新，尤其是對老法師所闡揚的一乘《法華經》有莫大的契合，曾經將遠老法師講述的《法華經》筆錄下來，後來印製成《妙法蓮華經講錄》上、下兩冊，亦都造就慧瑩法師對《法華經》有深刻的體會和勝解。
    
     法師回香港後，又回復教學的生涯。期間有朋友介紹導師的書籍給他看。他看到印順導師的《般若經講記》，感覺到導師的思想和遠老法師的思想有其共通點。機緣巧合，遇到印順導師來香港，並且在香港居住了三年的時間。慧瑩法師利用假日，時常親近導師，問法請益。對於導師的理論、思想及德行各方面，慧瑩法師都心悅誠服，讚嘆不已。在這段時間，他興起了出家的念頭，於是在一九五八年毅然辭掉了高薪的甲級教職，到台灣追隨導師，深造佛學，而終於作出生命中的重要抉擇，在一九五九年農歷八月十五日剃髮出家，得到印順導師親手剃下頂髮，此刻真是法喜無量！
    
     印公導師在一九五七年所開辦的新竹女眾佛學院，係借用山下的壹同寺為院舍，一九五八年慧瑩法師到台灣，即受聘為該院監學，以減輕玄深當家師的重擔。一九五九年印公導師在台北善導寺演說佛法，由慧瑩法師筆記的講題，分別有《修身之道》、《佛教之涅槃觀》和《心為一切法之主導者》。這三篇文章刊在《妙雲集》下篇《我之宗教觀》及《學佛三要》書內。直至一九六一年秋，慧瑩法師亦隨順因緣返回香港了。
    
     出家後的慧瑩法師，過著清心寡欲、唯道是務的生活。他將信眾的供養全部轉給其他道場，例如印順文教基金會、弘誓佛教學院、慈濟功德會等作為弘法、教育、慈善的用途，而自己的起居飲食極為刻苦、簡單。他律己甚嚴，堅持純樸、平淡、如法的修道方式。他的座右銘有：無貪無嗔以律己，大慈大悲以待人。法師不建道場，在「法雲蘭若」中借住一小屋，地方雖然細小，但是寧靜、簡潔，呈現出樸實克己的風貌，散發出修行人安貧樂道、少欲知足的氣息。法師一生淡泊名利，而熱衷於為法為教的事務，培育後進。即使色身抱恙，只\要一說法，便有無比的勇猛精神力量支撐著，來成就大眾的道業。法師曾經說過，他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都是透過佛門長出來的。他已將身心投入佛法大海中，無論在知識、能力、精神那一方面，他都無怨無悔、盡心盡力奉獻給三寶，亦即是奉獻給眾生。
    
     慧瑩法師為應法雲蘭若當家師之請，撰題門口的楹聯：「法王大慈悲，眾生皆歡喜；雲雨遍天下，大地普清涼。」這一楹聯，蘊涵著不捨眾生的精神。細讀之下，更加覺得能夠顯示出法師普利有情的慈悲心懷。真正的偉大在於平凡，真正的妙法就由法師的慈悲智慧中流露出來。
    
     在佛學領悟方面，慧瑩法師特別讚揚中觀般若，以宏闡緣起性空思想為其終生理念。法師獨具慧眼，能看得通透遠老法師和印順導師的見地、思想，原則上可以貫通無礙。遠老法師的四句維新標語——「扶持如來正法，肅清教內邪言，建立佛徒良軌，普遍大地宏揚」，慧瑩法師看得出在印順導師的著作中對首兩句「扶持如來正法，肅清教內邪言」是有同情的表態。兩位老法師同樣贊成佛弟子在修行路上要行正常道而不是方便道；贊成依自力而不依他力；要觀緣起、信因果、務實際、不誇大、不沾染神秘色彩。慧瑩法師貫通了兩位老法師之共通點。
    
     長久以來，慧瑩法師獻身佛教事業，度化有情，最難得的是肩負起雙重擔子，發揚兩位恩師對佛法的特別見地。我們妙華講堂的一副對聯「依般若深觀緣起性空為基礎，持法華長養一乘信願趣菩提」，就可以看得到妙華佛學會的宗旨。我們更要體會慧瑩法師的苦心，教導我們一條穩當的修行路，從淺入深，由下而上，因為必先依般若徹底觀空，才足以掃蕩一切情執﹔即是先要大清潔一番，然後持法華仰體佛心，培養一乘的深信大願，廣修一乘無量功德，莊嚴究竟的一乘佛果。這裡包括先後層次，也是最終目的，契合佛陀的本懷。
    
     講堂上的一首偈語：「一乘為標的，大乘能普濟，道品以治病，權實隨所宜」，道出慧瑩法師的心聲。他對佛法的心得與思想路向，亦很清楚由這首偈語顯示出來。我們眾弟子在感恩法師之餘，是應該將法師的教誨銘記於心，更要珍惜現有的因緣，正向目標，勇猛前進！
    
慧瑩法師自述

     楊福儀原意要我自述最後的總結，但是我不想再累贅了，她記敘的已不少。不過，在我來說，深感慚愧！自我反省之下，實在一無是處，反而正合得上弘一大師曾講過的兩句話，說的是「二一老人」，所謂「一事無成人已老，一文不值何消說。」這兩個「一」，正好是我的寫照。我覺得自己只是一介負債累累的苦惱人而已。因為佛陀教我們：為佛弟子要報答四恩：一、三寶恩﹔二、父母師長恩﹔三、社會國家恩﹔四、眾生恩。自問一恩尚未報，恒河沙數分之一都未報，負恩，也即是負債啊！如何是好﹖
    
為今之計，唯有發起極虔誠的心願：念念不忘勤行眾善，保持人身不失，可以世世常行菩薩道，永為一切眾生服務、永向三寶奉獻，希望終有一天，能達到四恩總報，債務清償，做到徹底輕安，無掛無礙，自由自在的解脫聖者。我更祝願一切人皆能同滿此願——人間淨土頓現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