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記現代萊比錫的宗教與政治反抗——萊城日記之二

劉宇光

 

2014.4.28

　    今天去萊城市中心看了三個博物館，其中一個叫萊比錫城市歷史博物館（Stadtgeschichtliches Museum Leipzig），其實就座落在萊比錫的舊議會大樓（Rathaus，別大意看成是英文的「老鼠屋」）的三樓，有關這個有五百年歷史的議會大樓和它前面的廣場，當然自成一個豐富故事，但在此暫且先不談這個。

　　展覽的其中一個議題，是共黨統治下的萊城。當中出現了一個畫面，是我每日回這次掛單的印度學研究所途中，必定在其門口經過的大學建築。那是一座非常現代而時髦的房子，但外型明顯像座教堂，後來知道是2009年動工，2013年才剛剛落成。這座建築，距離之前談過的，在1989年10月9日聚眾革命（這是德國人自己的字眼），推倒德共政權的尼古拉堂才三分鐘步程。原來，東德人在1953年起義反抗過共黨一次，當年萊城百姓就聚在現在這座大學新大樓的原址上集會抗議，但為何這新大樓明明不是教堂，但又長得像教堂呢？

　　原來，在1953年時，座落在那個地方的，是有六百年歷史的萊比錫大學附屬教堂保羅堂（Universitätskirche St. Paul）。在共黨統治的時代，強硬禁制宗教活動，但教堂神父堅持日常起碼的宗教儀式，所以在1953年德東爆發反共起義時，萊比錫群眾即來聚於保羅堂。起義很快被蘇共軍隊鎮壓下去，之後蘇、德兩個共黨聯手全面加強國家安全部的秘密警察運作（這涉及我們今日參觀的另一博物館，前東德國家安全部萊比錫分部）。同時在1968年，下令炸毀帶有1953年反共記憶的保羅堂（保羅堂非常非常漂亮，逃過戰時盟軍大轟炸，却逃不過非戰爭時期的共黨）。一直到2009年萊比錫大學決定在保羅堂原址上建教學大樓，但為紀念保羅堂在萊比錫人記憶中，宗教在政治抗暴中的角色，所以外形特意維持一教堂之輪廓。

　　其實對萊比錫人或東德人而言，從保羅堂所處位置，伸展向尼古拉堂、萊比錫布業大廈管絃樂團（Gewandhausorchester Leipzig）第三代音樂廳旁的奧古斯特廣場（Augustusplatz），整個空間，充滿著四十年來（1949-1989年），數次重大反共奮鬥之社會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