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誓雙月刊

不負如來不負師——戒行、學行精嚴的慧瑩法師

黃家樹

一、 蝸居陋室,刻苦自持

  開始認識慧瑩法師,是三十五年前的事了。一九七二年,香港明珠佛學社創辦人明慧法師開辦佛學初階班,囑我協助講課。豈料開班三個月,他就因病忽爾辭世。為了完成他的志願,他遺留下來的班務重擔,我只好勉力承接。翌年,初階班結業,需繼續開辦進修班,幸得慧瑩法師惠然拔刀相助,分擔課事,才解救了我的燃眉之急。

  自此十多年間,無論我開的是什麼班,只要我邀請她參與講席,她都會盡力幫忙,少有推搪。直至一九八六年,妙華佛學會成立,她身為學會的領導人,既要盛開講筵,又須處理煩重的會務,才因此無法再到明珠幫忙講課。

  這十幾年間,由於講課上的聯繫,與法師多了接觸,漸漸也對法師多了認識。每次見她,都在沙田法雲蘭若門邊的一個小屋子裏,那是她向法雲借住的。六十年代初她辭去臺灣新竹女眾佛學院監學之職,返回香港重執教鞭,至1973年退休後,她便一直寄居於此,至今已差不多四十年了。那是一個面積只有數十尺的小地方,最多可同時坐上三、四人,其中兩人還須坐在法師的臥床上,人再多便要找空位站立。說到臥床,實際上只是一張長椅,晚上拉開成床,日間推回去便作椅子用。而有牆壁之處都安裝了書架,上面放滿經書,這就越顯得地方的逼窄。每天盥洗、沐浴、燒飯都要在屋外遮蔽不足的小空間進行,冬天捱冷,夏天抵受暴風疾雨,是無可避免的事。

  其實,以法師的學養與資歷,無論在臺灣或香港,她要在道場擔任要職,或接受信眾的供養,建立自己的道場,都是輕而易舉,毫無困難的,為什麼她要獨自蝸居於簡陋的小室,過著刻苦的生活?是否藉此表示她能安貧樂道,無愧為一個出家人呢?孔子曾經讚美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世間的賢者尚且能安貧樂道,佛教的真修實行者又豈止安貧樂道而已。

二、 戒行精嚴,質樸自在

  從法師的言談講說中,我大概瞭解她為何要這樣獨居陋室,刻苦自持。一、她小時候住叢林,見同修共住的人都是爭權奪利的多。他們終日明爭暗鬥,吵鬧不休,毫不和合。這種環境,令人難以專心辦道。二、她謹遵佛在《阿含經》的教導,認為出家人應該無欲無求,只可「唯道是務」。古印度的出家佛弟子持缽乞食,卑下活命,不為什麼,只為求勝義,求解脫生老病死、憂悲苦惱。如果是學大乘的,更要發菩提心,誓願弘聖教,化度一切人。現世雖不必持缽乞食,但卑下活命的意義並非就可忽略。所以,出家生活要盡量簡單,盡量儉樸,才符合佛意。三、她又強調,出了家,就應該把身心財物都奉獻給三寶,給眾生。不過,處身這個時空,出家人在生活上不能不用錢,那就只有少儲蓄,少花費。於用錢時,遠離奢侈,遠離浪費。她的居室簡陋,正不違這個宗旨。

  我這樣估量法師處理出家生活的背後因由,雖從未就證於她,但自忖雖不中亦不遠矣。
法師嚴格要求自己要如法而行,做一個符合佛意的出家行者,這是曾經親近過她的信眾都體察得到的。信眾尊敬她,擁戴她,不純因為她深入經藏,說法無礙,而還在於她戒行精嚴,質樸自在。眼前當下,橫看直觀,都足為出家眾的榜樣。

  在我看來,她端嚴而不由修飾,自在而發於自然;有道有守的梵行者確然是不同於凡俗。

三、 胸懷灑落,情操高尚

  法師還有一過人之處是大眾應學而學不來的,這就是她對於有德有學的同修,無論是男眾女眾,同輩晚輩,都總是隨喜讚歎,於人前大力褒揚,務求大眾都認識有這麼一位人物,讓其令名四播。

  她最早跟我提及的,是證嚴法師,讚歎她由一個宏願開始,創出慈濟一番驚天動地的偉大事業。其次是明聖法師,讚她多年來無私地悉心照顧導師的起居生活,讓導師於多病的日子中也能以較佳的精神狀態,用心於研究、著作,以及接引後學。她處事待人又周到細緻,裏裏外外,她都總是打點得妥妥當當。

  然後是性瀅法師,讚她由於欽仰導師的德學而自發地擔負起出版導師著作的任務,長年累月,不求聞達,但求協助導師出書,以弘正法;老實修行,令人敬重。

  跟著是宏印法師,讚他因為敬仰導師而矢志要弘揚他的思想,甚至因此改法號為宏印。他開辦佛教青年會,引導佛青研習《妙雲集》,培育正信的佛教人才,推動人間佛教的思想教育工作。

  還有昭慧法師,是她常常提及的。她極欣賞昭慧法師能講、能寫,又能挺身而出,護教護法,一新教界耳目,也一掃佛教多時以來的頹氣。對於昭慧法師的敢言敢幹,又能行事正確,達到所定的目標,慧瑩法師常自謙遠不及她,表示佛教正需要這樣有才智,有識見,有擔當,有魄力的人物。她可以做的,是盡力支持弘誓,支持昭慧法師的護教弘法的事業。據我所知,弟子給她的供養,很多時她都轉送去弘誓,作為辦學經費。

  以上我不厭其詳的引述法師對臺灣諸大德的隨喜讚歎,只想藉以說明,法師對同修的讚歎,是非常認真,一點不馬虎的。每次她在我面前提及他們的作略時,總是說了又說,強調再強調,好像恐怕說漏了甚麼地方,令我聽得不完全。

  從她的多方隨喜,極度讚歎之中,我透徹地看到法師護持聖教的熱誠,由此表露出來的,是光風霽月的襟懷,廣大無盡的慈悲,以及高尚優美的宗教情操,令親近她的人,無不為之感動。

  隨喜本來是去除我執的好方法,道理簡單易行,可一般行者卻總是難以做得到。那無非是行蘊所攝的「嫉」心所時時在作祟而已。相信只有「諸有所作,皆為佛教」如法師者,才可真真正正徹底消除這種隨煩惱吧!

四、 接引後學,菩薩作略

  本於「諸有所作,皆為佛教」的宗教情操,法師至為著力去做的另一件事,是接引新學認識印公導師的思想,學習導師的著作,甚或皈依導師座下。由此而得親炙導師教誨的,歷年以來,不計其數。我自己便是其中一個受惠者。

  回想起來,六十年代初,我開始學習佛法,當時所接觸的,大多是帶有中國傳統佛教色彩的經論及著述。所以,對佛教的認識難免有所偏蔽。六十年代末,有幸遇到明慧法師,這位學佛路向與導師如出一轍的大德,把我從中國佛教的窠臼拉出來,由此我才略知佛教原來還有般若中觀之說,更為如理。可惜明師早逝,我於佛法大海中頓感茫茫,真慶幸就在那些年頭,得到法師的慈悲指引,不斷給我介紹導師的著作,並常送一些導師的書給我學習,令我茅塞大開。尤其是於七四年介紹我研習《中觀論頌講記》,對我影響更為深遠。因於這本書,我抉擇了修學的路向——由阿含的緣起,接於般若的畢竟空,以達至龍樹之中道。自此決心修學中觀,並發願加以弘揚。

  多年下來,我雖然對導師的學養情操,深為景仰,但從不敢妄想成為導師的門下弟子。自忖導師德學兩尊,在教界為眾所崇敬的長老,我憑什麼能得到他老人家接受我皈依呢?但法師栽培後學的心志,比金剛還要堅強。她多番勉勵我,指出導師是不會拒絕正信而又誠懇的信眾皈依的。她的勉勵改變了我的想法,結果,在她的安排陪同下,我到了台中華雨精舍,第一次親?導師的慈顏,同時拜會了久所仰慕的明聖法師,心中有說不出的激動。

  這次皈依,得以忝列導師的門牆,親聆他的教誨,並蒙他解答了積存心中多時的法義上的疑惑,也現見了一位大修行人的風範;而且往後多年,仍不時透過信函,得到導師的釋疑解惑。所以,對我來說,此事確實意義重大,影響深遠。但如果沒有法師的勉勵、引薦與安排,這一切肯定不會發生。是她開啟了我的愚蒙,帶我走上學佛的康莊大道。

  像我這樣受惠於法師栽培的後學,歷年累計,不知凡幾。我的親身經歷正好說明法師對後輩的嘉惠是如何殷厚。所以,她雖蝸居斗室,卻是襟懷壯闊;她少牽涉俗事,然其菩薩作略卻是深廣無盡。

五、 學行精嚴,不違師教

  我想,法師戒行精嚴,並且能夠以金剛般意志自我要求「諸有所作,皆為佛教」,應得力於她在學佛中途,遇上兩位教界巨人,使她得以深入法藏,知緣起,辨性空,明中道,以正知正見陶鑄其僧格,並且洞見法華之深義,興起一乘實教菩薩的氣概。

  先是於一九四六年,法師因事在廣州逗留一年半。其間有緣參聽遠參法師宣講金剛、三論,以及他所精研的《法華經》。法師驚覺,遠老所說,有理有節,跟她先前所學,大是不同。從此如夢初醒,棄舊從新。她對遠老解說《法華經》的獨到慧見尤其佩服,除了將遠老的講說記錄成兩大冊《妙法蓮華經講錄》外,更於往後數十年為信眾宣講此經不輟。

  讀過法師記錄的遠老法華講記,或法師所講的《妙法蓮華經綱要》,就可知道,遠老解釋法華是如何的孤明獨發,古今獨步。學者雖未必完全同意他的見解,但也得佩服他能見人所不見,將法華意趣清清楚楚地抖了出來。據遠老法師的慧解,《法華經》中佛出現世間,是要重度退了心的墮落菩薩,使他們轉回一乘佛道。佛多方施設五乘、三乘之教,都只為引導信眾迴入一乘道,這就是初則為實施權,最後則開權以顯實。而開權顯實正是法華的宗旨。遠參法師指出權教與實教的因果,在名言方面雖然無異,但在內容上並不相同。不同在於權教的因果有限有量,實教的因果則無限無量。例如權教佛果的功德是十力、四無所畏、十八不共法,其因則為於三大阿僧祇劫修六度萬行。而實教的因行要無量無邊,果上每種功德亦無邊無量。壽量品云:「壽命無數劫,久修業所得」,方便品云:「親近百千萬億無數諸佛,盡行諸佛無量道法」,都說明此意。

  法師深見此理,並因此而引發起一乘實教菩薩的氣概。她在《妙法蓮華經綱要》裏說:「有限有量,不夠廣大,修行應該是無量無邊阿僧祇劫」;「行菩薩道是不可以計時間的,要但問耕耘,莫問收穫」;「總之是要努力去做,布施、持戒、忍辱或修任何功德,你一定要離一切相,不住我相,不住人相。所以,我講要以觀緣起性空為基礎就是這個道理」;「不要記時間,不要記空間,不要記人,不要記我,什麼都不記,這才夠資格修菩薩行。要有無比的勇猛精進,有無限的大悲大願,這才可以叫修菩薩行。我們明知道唯有一乘是真實,應該一開始就發一乘菩提心。所以,經裏講菩提心寶是非常尊貴的,你只要一發起就不會失,不會壞」。
我相信,對《法華經》的深心信解,是法師能夠力行一乘菩薩道的重要因素。而她對《法華經》理解正確透徹,今天當是少人能及。這是值得在此附帶一提的。

  法師遇上的第二位教界巨人就是印順導師。一九四九年,印老初到香港。法師曾在東蓮覺苑佛學班講學,她知道導師是特長於三論的,便懇求苑長林楞真居士禮請導師講《中論》,法師則放下一切事務,專心聽講。她除了負責現場翻譯外,還將導師的講解錄成文字,珍藏書篋,直至去年才整理成書,名曰《中觀論選頌講記》。翻閱此書,就會發覺,法師的記錄,用字謹嚴,表義到位,多一詞,少一語,都會覺得有所不當,而尤其可觀的,是讀之如同讀導師親自執筆的著述,雖說原稿經導師修正,但如果對中觀不嫺熟,於導師思想不相契,是無法寫出此等文字的。那時,法師才三十歲,猶未出家;料想她能早通般若中觀正義,是半由夙慧,半由遠老的啟發吧!

六、 諸有所作,皆為佛教

  其後導師留港三年,法師因此有較多機會親近導師,領受教益,對導師的德無不備,義無不通的學養、情操,有至深切的體會。她所見到的導師與遠老都德學雙隆,足為教界矜式。大家都是「不忍聖教衰,不忍眾生苦」,倡自力,破神秘,去本體唯心之論;所不同的,是遠老偏重法華,導師則力弘緣起、性空、中道。而遠老不是學者,著作少,文字欠嚴謹,亦無統緒,難以令學者心悅誠服。因此,他雖具正法眼藏,見解卻難以廣大流行。這是令人深感可惜的。

  終於,經過一番抉擇,她於一九五八年毅然辭去香港的高薪教職,到臺灣追隨導師,並於翌年求導師剃度出家,誓願將身心奉獻三寶,奉獻眾生。

  此後數十年,她都謹守出家人的職志,謹守遠老、印老二師的教導,務求諸有所作,皆為佛教,諸有所述,皆不違佛意。

  法師從來都棄絕名利,不求聞達。數十年來講經說法,都是述而不作,她那師承自遠老的法華講說,見解精到,如法如理,但卻從沒有想到要結集流通。要不是她的弟子將之筆錄成書,請求她允許出版,這些可貴的講述,便要湮沒無聞, 那就非常可惜了。

  執筆為此文的時候,想起法師的種種德言淨行,她的優美風範,便自然現起心頭,使我很有一種願天下人皆見之的衝動。所以,寫呀寫的,不覺就多寫了篇幅,尚望編者讀者不以冗贅見怪。

【作者小檔案】

  黃家樹居士,廣東順德人。1940年生,1962年於教育學院畢業,1969年修業珠海研究所,隨已故羅香林、李璜、黃文山諸教授研習史學。歷任佛教學校校長凡二十年,曾任明珠佛學社副社長、佛教明珠學校校長等。

在佛學方面,曾受業於佛學宗匠羅時憲先生之門,奠定學佛之基礎;復親近明珠佛學社創辦人明慧法師;後皈依於印順導師座下。專精於原始佛教與中觀學,長期於香港明珠佛學社講授佛學,並於僑居加拿大多倫多時,於安大略省佛教法相學會主持佛學講座。著有《玄奘西行與翻譯佛教經典》、《雜阿含經導讀》、《中觀要義淺說》、《心經略講》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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