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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會來賓迴響」採訪報導

採訪小組:釋果定、釋淨弘、釋修慧、林碧津、孫惠珠、翁雪晴、蔡環如

        第十屆「印順導師思想之理論與實踐──傳道法師七秩壽慶」學術研討會圓滿落幕,採訪小組專訪部份與會學者,有關新書或論文發表之延伸觀點,以及與會來賓對「印順學派」的觀察與參加感言,將內容整理分享予讀者。採訪小組擬定的訪問題目如下:


一、主題訪談:

1、在研討印順導師思想中,那一部份對您的影響最大?
2、您覺得印順導師人間佛教思想,對台灣佛教發展影響最大的部份。
3、人間佛教理念的推動與落實,對台灣本土的實際影響為何?您有何期待?
4、人間佛教行者如何在菩薩道與解脫道上,自他兼利相濟並行?
5、就您的立場,如何落實「此時、此地、此人」的人間佛教的淨土理念?
6、請問,傳道法師落實人間佛教的諸多教化中,您對哪部份印象最深刻?
7、您認為,傳道法師源源不絕的弘化動力來自哪裡?


二、其他:

1、請問您為何想來參加這一次的研討會?
2、請問您這次參加學術研討會的心得與感想。
3、對於這次的研討會,是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學者專訪

■邱敏捷教授(台南大學國語文學系教授)

問:您覺得印順導師人間佛教思想,如何影響台灣佛教的發展? 

答:
        導師的「人間佛教」受到太虛大師「人生佛教」的啟發,將人間佛教思想做了徹底的釐清與闡述,而導師的後學願意去弘揚它,於是在台灣佛教界有了它的地位與影響。慈濟立了慈濟宗門,證嚴法師也是導師的弟子,這是歷史的事實,雖沒有很實際地弘揚導師的思想,但從人間佛教的精神──為佛教、為眾生來看,慈濟的菩薩道精神其實跟導師思想是有某種吻合的。可以說,人間佛教的特色與精神,提升了佛教在台灣的地位,而導師的思想發揮了不可抹滅的影響。


問:您在進行二十幾位導師弟子、門生的訪談中,有何感想?這本書未來研究的方向?

答:
        我發現,弘揚導師思想的道場,幾乎都跟弘誓學院與福嚴佛學院有淵源,這是可以追蹤調查的方向。例如慈善寺的法師們,除了早期在福嚴佛學院就讀過,後來幾乎都在弘誓學院;又如德山寺、明善寺老一輩的師父,都在福嚴佛學院學習過,故都有機會學習、弘揚導師的思想。這本《「印順學派的成立、分流與發展」訪談錄》是記錄目前的現況,其實印順導師早期的學生也是我想要論述的重點,包括仁俊老法師、演培法師、妙欽長老、續明法師等。這些法師如何闡揚導師的思想,也是印順學派要加以建構、論述的。今天黃運喜教授提到,慧日講堂早期「普賢佛學會」的相關人等,其實是建構印順學派很好的資料,?得將其發展與演變作個記錄。

        其實,這書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像繼如法師有提到,曾在美國某道場聽到導師的思想。這些道場的弘揚情形如何,因遠在國外無法作調查。所以弘揚導師思想的道場,一定還有我不知道的、沒有訪談到的,也希望知道的人可以分享給大家。有些法師本來在傳統道場熏習,讀到導師的思想之後,對他們的佛教信仰,在法義上的體會,生命的轉折與影響都很大。例如傳道、寬謙、致中、悟殷法師等,他們都很清楚這麼表示。

        在訪談當中,我也有很大的受益,這些法師、居士大德、學者專家們,對導師的思想各有領受。譬如性廣、見岸法師,他們都認為在研讀導師著作時,對於「定的無分別」與「慧的無分別」這部分,要確實地去掌握它。這些都是我受益的地方。 

■侯坤宏教授(國史館纂修)

問:太虛大師提出「人生佛教」,就歷史背景與成因來看,有歷史的必然與偶然,您詮釋這個「必然」為歷史演進的一個總趨勢,由「物極必反」所致。請您談談,漢傳佛教「人生佛教」的出現,其「必然」趨勢的形成,具備了哪些條件?

答:
        這應從整個中國歷史發展的演變來看。清末西方列強入侵,武力瓜分中國,也帶來西方文化。接受到新轉變的,是整個大中國及無數人民,佛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比例並不是特別大。不過,當時中國佛教非常沒落,吸鴉片、喝酒、娶妻、寺院內龍蛇雜處,這些現象對當時出家人或旁觀者而言,是正常的。後來,由於受到西方思潮的影響,以及一些佛教界人士與國外交流,尤其日本自明治維新以來,在學術上跟進西方潮流,透過這些交流,慢慢讓一些中國僧人開始反省。同時也與當時的台灣佛教有關,太虛大師去日本之後,來到日本殖民地台灣的佛學院參訪,刺激他在武昌辦佛學院。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中國本土興起辛亥革命、武昌革命,繼而北閥所帶來一波波政治、文化、社會等劇烈的變動。佛教界的出家人或居士,如楊仁山在南京成立金陵刻經處,匯聚很多一流人士,面對佛教界衰微的種種問題,因應的做法油然而生。從文獻中可見,有的建議弘法、出版刊物,有的建議慈善救濟,甚至採用當時最新的流通方式──錄製唱片等。所以我認為,即便沒有太虛大師的改革,也有可能往這方向發展。只是「人生佛教」是一面明顯的旗幟,簡明扼要,好帶動、清楚地宣傳。

問:太虛大師是具有革命思想?還是僅倡導人生佛教?其思想之成因,是參考了當時日本佛教,還是純粹認為佛教有這樣的需要?

答:
        您提到太虛大師的革命,最近我剛完成一篇文章〈辛亥革命與佛教的關係〉,當時有很多僧人參與辛亥革命,如漢陽的歸元禪寺,寺院就是指揮所,兵器皆藏於寺內。僧人如鐵禪、蘇曼殊,皆與革命有關,太虛大師亦然。就我的理解是,透過革命運動,對太虛大師後來從事佛教的教理、教產、教制三大革命,與其革命精神的延續很有關係。當時太虛大師與國際多有接觸,甚至實地參訪,亦透過翻譯看到日本以學術角度談佛學,與傳統的解經註論大不相同。這些刺激,讓他慢慢掌握到國際佛教發展的脈絡。

問:提倡「人生佛教」,其比較明確的意涵是什麼? 

答:
        就是重視現世。以前多為亡者誦經,現在要重視活的人。另一個要點,就是要破除佛教的迷信,以及為了增加收入而強化迷信的低層部分。僧人應著重修持,用較多的道德成分帶領信眾及社會。

問:不少道場標舉「人間佛教」的旗號,根據創辦人的見解或理念而有不同發展,出現您所說的「多義性」;甚至為了接引廣大群眾,不免落於庸俗化,似乎大組織面臨的挑戰比小道場多。目前「人間佛教」的推動者,較為顯著的都是大團體。就您的觀察,未來人間佛教的發展,是否會與佛陀的精神愈離愈遠?

答:
        這要看領導階層,是否有對佛法核心的掌握。這個問題很重要。很多信徒是跟著教團、創辦人的理念在走,而創辦人也在考慮,要用什麼方式,以吸引更多的信眾或徒眾,來維持道場的運作。這牽涉到很複雜的層面,涉及金錢就很俗氣,但又不能缺少;是以,要如何維持純潔、神聖的那一面,是個兩難。無論如何,重點在於領導者的品格。佛教裏有轉輪聖王,具備高尚的品格,才有能力領眾。在世俗亦同,總統或是企業領導者,都需要有高潔品格和德行,方能領眾。作為標榜佛教修行的團體,這更是重要。身為佛教團體的領導不容易,一方面要兼顧世俗的運作,另一方面要維持應有的純度。因為你是佛陀的弟子啊,你是代表僧寶啊!對不對?! 

問:就您的看法,人間佛教發展的永續性,將面臨怎樣的危機?

答:
        這是一個很切身的問題,冀望出家法師、道場負責人,要好好重視這點。因為整個佛教的走向,不能靠學術界,學者是個人的,團體才有較大的力量。所以僧團有更大的責任,配合團體的力量、人脈,透過與學者的交流,集思廣益、共同思考。至於未來怎麼樣,其實是現在的問題。現在可以做到哪裏,就做到哪裏。現在還在進行的,雖有因緣變化,但可以掌握。過去的已過去,無法翻整。只要現在好好地做,未來也不會太差。 

■李瑞全教授(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教授) 

問:請您談談新儒學與天台圓教的關係。

答:牟宗三先生研究佛教,受到天台宗判教的影響,發展出他對「圓教」的觀念。天台智者大師的判教貢獻很大,其判教的目的,不在於排除異己宗派,而是要融攝佛教經典、回歸佛陀本懷,這是非常有意義的!而牟宗三先生則是將領悟的「圓教」想法,推展到儒家、道家,甚至進一步涵蓋西方哲學與宗教。那麼,「圓教」的定準何在?牟宗三先生認為,智者大師的「圓教」判教有兩項重點:第一,是方法論的無諍,「圓」即是圓融、無所不包的意思;第二,是法的根源,也就是存有論的無諍,包含世間所有法的無諍。這兩個面向都很重要。

        至於如何達到「無諍」呢?牟宗三先生提出,哲學思考上從分解、超越分解、到非分解的論述。他認為,智者大師發揮了天台宗極具特色的理念:天台宗不是第一序的說法,第一序是藏、通、別之說,天台宗所要處理的是第二序的問題。第二序是反省、判斷、抉擇佛之本懷,第二序沒有第一序依分解而建立的表詮,而是玄妙非分解的顯示。

        牟宗三先生強調,天台宗以「即」永異諸說,例如「無明即法性」,一念無明法性心。「即」,是存有論上針對法的說明特殊之處,牟宗三先生認為,要達到圓教的境界,無論是哪個宗派,就必須體認這「詭譎相即」的關係(詭譎如無明與法性,看似對反卻相即)。我從牟宗三先生之學,一直以來從儒家哲學來探討圓教,這兩年更把重心放在如何將宋明理學圓教的義理闡釋出來,尤其針對牟宗三先生高舉的胡五峰之學。

問:有關您著力甚深的生命倫理學研究,是否能談談您觀察的角度?

答:
        生命倫理學原來是西方的學科,我一方面藉西方理論,另一方面從儒家思想探討生命倫理學。在這個領域,西方固有其傳統和歷史,而中國也還有很多沒有開發。但是中國哲學,例如儒家及道家,都對生命有一定且深刻的反省和體驗。我著重以儒家的角度來分解這項課題,寫了《儒家生命倫理學》,還有其他相關論文。而昭慧法師則從佛教理論來發展佛教倫理學,這是法師首創將佛教義理應用到現代議題,值得推崇,是非常有發展潛力的研究。

■林安梧教授(慈濟大學宗教與文化研究所教授兼所長)

問:江燦騰教授的新書中提到,中華漢傳佛教於1949年後的在地轉型至多元創新的現象,可否請您分享,您認為其所謂漢傳佛教的新氣象,在當今社會或未來,對於海峽對岸乃至世界佛教的影響,將會是什麼樣貌?

答:
        目前佛教的傳播既廣又多元,其中,漢傳佛教非常豐厚,源遠流長,有從翻譯的,到自己創作的。目前佛教經典中,可能是漢字記錄者最多,而且有關詮釋與發展,及宗派各方面亦最豐富。台灣佛教的可貴,如同江燦騰先生提及的,雙源匯流的過程中,做了許多歷史性的記錄、耙梳、詮釋工作;同時也指出,台灣近幾十年來的逆中心互動,亦即台灣影響了中國大陸。用句老話說,就是老水還潮。

        影響了中國大陸後,是否能進一步有更大的影響,這是一個挑戰。而台灣新一輩的佛教人才,能不能繼續有更大的力量?大陸佛教在經歷文化大革命後,幾乎被壓抑,我們只是將佛種傳過去,重新點燃,儒家文化亦如是。中國已非鐵幕,準備做泱泱大國,因此必須找到自己的文化傳統。佛教雖傳自印度,但中國佛教顯然是中國文化傳統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自然而然,在大陸經濟上揚之際,各方面都能得到支持,學術方面亦將愈做愈好。
        
        相對的,台灣佛教在這方面則顯然會受到限制,是否還能真正具有力量,端看下一代的人是否用心。其實最擔心的是,錯誤的認知透過政治的操作,致使台灣呈現自閉的傾向,讓下一代誤認為,兩岸在文化上沒有關聯。其實,文化不是他們的,是我們的,我們的華夏文化傳統──儒、道、佛,在台灣發展得最盛大,我們沒有理由否認。雖然佛教界還好,但政治卻影響了佛教學術界,整個佛學研究也跟著受影響。

        當台灣人放棄對華人世界具有更重要的使命,其實是自我矮化、邊緣化。台灣雖然在地緣上是邊緣,但本來可以是處於中心,而非邊緣。因為基本上,在華人社會裏,台灣的政治、社會、歷史、文化、思想、宗教的發展,其實是核心。要怎樣把握這核心,很重要!

問:目前台灣佛教的發展,除了帶到對岸,還有帶到整個世界,其可行性如何?

答:
        這是目前一直在做的事。台灣佛教早已通向中國及全世界,這點做得還不錯,但要讓它後繼有力,要本山(總部)留在台灣。台灣佛教已有大系統通向世界,目前本山也都在台灣,但未來或二十年後是否還如此?這要各方面,包括佛教界、佛學界種種因緣共同來努力,還有「修行者夠嗎?」、「佛教學問家夠嗎?」、「宣道者夠嗎?」、「真正進到生活實踐的實踐家夠嗎?」這幾個層面要具足。因為佛教在台灣現在這麼興盛,就是因為具足了這些層面。江山代有才人出,依我的觀察,佛教人才可能還好,要擔心的是經濟力的支持,若經濟力弱就不行了。

        台灣有非常多元的聲音,包含南傳及藏傳佛教也在台灣發展。在通向世界的過程中,是否會因政治因素,使得中華漢傳佛教受到限制?應該要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免除政治因素而受限。在台灣政治因素下,漢傳佛教的力量就比較大,成長比較快。

問:再延伸一點,台灣佛教界幾個大團體所推動的「人間佛教」、「人間淨土」,進入到其他異宗教、異文化領域時,被接受度或在當地開展的可能性如何?

答:
        目前可以清楚看到,接受度很高。台灣的宗教基本上與人間世界,是密切結合的。宗教在理論上,會有進一步的轉折及創造,佛教是其中之一,而在實踐上有新的發展,這是很可貴的,相信其他宗教也會跟進。像五十年前的台灣佛教,也是青燈伴古佛;產生變化,主要因素是人,幾位高僧大德的轉化。當然,也跟台灣經濟社會的脈動息息相關。但是,人才為最重要,中心之物首在人才,創造創新首在人才。今天佛教的發展,是令人可喜的現象。

問:現今台灣比丘尼眾的活躍度日增,地位及成就比往昔提升很多,如證嚴法師及昭慧法師。就您的觀點,印順導師思想之於台灣比丘尼各方面的開展上,有怎樣的啟發與提升?

答:
        印順導師的影響是全面的,台灣傑出比丘尼的發展與創造,我個人不認為與印順導師的思想,有直接而密切的關係,它是一般性的關係。證嚴法師與昭慧法師,是一般想到台灣兩位最傑出的比丘尼,據我所知,她們對印順導師很尊敬,也讀很多他的作品;但思想上,我不認為從印順導師的思想,可看出證嚴法師的發展。它有密切的關聯性,但沒有必然性,之於昭慧法師亦然。也就是說,不能從印順導師的思想,推導出他們目前的種種社會實踐,不管是慈濟系統或弘誓學院下所發展出來的各個層面。

        我個人的觀點是,印順導師滿幸運的,他原先想的比較偏重印度佛學;而他所說的人間佛教與太虛大師說的人生佛教,並不是一樣的。太虛大師的思想較偏漢傳,但後來我們幾乎把他們兩者都連在一起。人生因緣難說,印順導師並沒有刻意讓證嚴法師與昭慧法師成為他的弟子,這都是偶然。他很有福報,有這樣傑出的弟子,而且這些傑出的弟子都是自己長出來的,不是導師親自教出來的。

■李念祖老師(小說創作家)

問:寫作《千手觀音》這本著作的因緣,及著書過程中最大的感受。

答:
        為什麼《千手經》會在我手中呢?我將回應改成回相,以小說方式呈現,使讀者接觸到《千手經》,進一步去研習而修行。法應該是普遍的法則,佛陀說所有的正法都是佛法,千手觀音的法相承襲佛陀慈悲的精神;而六度的第一課「布施」,也是最難的一課。菩薩的布施並不是捐錢、求功德,而是一種佛法修行的真正高度,所以我想將千手觀音「布施」的訊息傳給大家。

        年過五十,對人生的看法也有所不同,讓自己收心,在簡單、純粹的環境中生活,這是我在人生階段的調適。著書三年時間裡,我什麼事都不作,只有專心寫這本書。所以,很感謝太太擔起生活家計,讓我無後顧之憂。若我有任何殊榮、掌聲,也是因為我太太的支持力量而有的。本人很感謝昭慧法師,這裡人才濟濟,使我獲益良多,也更謹慎接下來要做的任務。我想繼而研究敦煌學或到韓國研究密教,要將《千手經》的內容,還原唐朝《千手經》的原貌,或許還需要三年的時間,請大家拭目以待。

■陳玉女教授(成功大學歷史系教授)

問:請問您從事佛教兩性議題研究的動機,以及導師思想對您的啟發。

答:
        我在求學過程中,參加過一些佛教活動,因此產生疑惑和訝異,包括:為什麼要拜佛、禮佛,為什麼要早起、出坡、戒律的規定等等。在疑惑中,我開始尋求突破,最重要的轉捩點,是參加了白雲法師主持的禪七,另外就是閱讀了導師的著作,改變了我對佛教的看法。其中,導師對佛教史地的考證,突破了傳統上對佛教傳入中國及某些制式思想,更在研究方法上給我刺激。原來,流行於世間的佛教,是可以去懷疑、批判的。加上常常聽傳道法師針對一些議題的批判觀點,幫助我領略到,原先對佛教思想及其發展的認識,需要重新思考。這樣的思考,甚至影響我到日本求學。求學期間,我的研究多偏向歷史性,而非思想上的,之後投入明清社會經濟史的研究,讓我思考如何和想深入的佛教歷史,連結在一起。

        很多人研究佛學,是專注在思想上,好像只有這樣才是修行,而佛教歷史或社會議題的部分,似乎就與修行離得很遠了。不過我卻認為,佛法慧命的延續,必須有社會各種條件的聚合,甚至包括經濟因素,因此我把社會經濟領域拉進佛教歷史來討論,佛教社會史也就成為歷年來我所關懷的面向。

        我今天所提出有關兩性的議題,是我對佛教與社會的觀察:既然有這麼多的女信眾,她們的信仰與修行,為什麼很難在文獻中看到?這部分,我們可以從語錄、碑文去瞭解,而本文是針對語錄做的研究。很多人都認為,禪宗的理念是兩性平等的,在這樣的觀念薰陶下,我們會停留在傳統的框框中,忽略了長久以來,兩性不平等在佛教規制中一直是存在的,也讓佛教的開展受到了侷限。其實,縱使是十分開放的禪宗,它的教義仍然是固定化,所用的公案也是樣板式的、反覆操作的結果。無形中,我們被灌輸了制式的想法,對佛教的思考失去新的動力,我們不再去反思,哪些觀念是舊的沉痾,而沉痾一旦沒有去除,佛法慧命可能因此而逐漸萎縮。這個課題,需要更多人去關懷。

問:回應傳道法師在會議中所提到的女性自覺,您身在學術界,而學術界的生態是男女不甚平衡的,請問您如何以自己的角色發揮影響力,幫助女性提升自覺?

答:
        學術存在的價值,在於對社會的貢獻度。很多人認為,學術研究是躲在象牙塔裡;其實,學術研究有提供社會應用及思考的價值。我投入佛教社會史的研究,最主要的動機就是,希望能刺激、影響佛教、周遭人士,對相關社會課題進行省思。我沒有踏入出家、直接修行的路線,而是以這樣的方式,或許可以稱為廣義的弘法,作觀念上的糾正。例如,我曾經寫過,寺院不應該鼓勵信眾蓋寺院,因為它對環境可能造成很大的影響,但是佛教界卻常以功德為理由,積極鼓勵信眾蓋寺院。但是,究竟什麼是「功德」?沒有人再去反思:「功德」是有形的,還是有它更深層的涵意?任何深入的探討,都必須多方面接觸,才能挖掘它正面的意義,提供社會一個省思的機會。我認為的自覺,正是透過類似課題的研究,幫助更多人也進行同樣的反思。

來賓迴響

■藍吉富教授(中華佛學研究所研究員)

        這次研討會是一次成功而且溫馨的研討會。不只是所有參與者分享彼此的研究成果,也是尊崇印公思想的同願同行者的聚會,並且也共同為弘揚人間佛教的健將──傳道法師祝壽。整體所展現的氣氛,不只有學術內涵,而且溫馨、感人。這次研討會,應該可以視為印公辭世之後,「印順學」發展的重要里程碑。因為邱敏捷教授的大作《「印順學派的成立,分流與發展」訪談錄」》,就在研討會上舉行新書發表會。這部著作是由國科會批准的研究成果,結集成書後,學術界對「印順學派」的印象、注意力及討論,相信會更為聚焦。

        在這次研討會中,我內心中感受深刻的幾件事,如下列:

1、傳道法師之受到大家的敬重,是「實至名歸」的。

2、昭慧法師所展現的恢宏氣度,性廣法師在融貫大小乘禪法方面的用心,也都令人印象甚深。

3、印公思想對很多教界、學界人士而言,是發自肺腑地心悅誠服。在台灣,很多人在推廣印公思想時,都是自動自發的。古人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從印公辭世之後,教界、學界對「印順學」的自動宣揚,正凸顯了這句成語的另一層意義。

■林建德教授(慈濟大學宗教與文化研究所助理教授)

        這次為傳道法師辦祝壽會,我的貢獻其實很小;當初只是單純地提到為法師慶祝,找一些學者或他的學生、朋友寫一些文章,如此而已。我此一想法,得到昭慧法師及藍吉富教授的首肯,於是我便幫忙找學者,也幫忙聯絡,最後大會手冊給我「執行長」的頭銜,說實話我是有點意外的。

        不過,我很願意為印順導師思想盡一份心力,就像昭慧法師所說的,具有薪火相傳或者接棒、輪流的意義。我想,只要我的能力、時間可以,資源也夠的話,我願意未來有機會來參與協辦,甚至主辦。當然,這需要客觀環境的配合,包括我服務的學校慈濟大學有意願,而且也獲得慈濟基金會的協助,如此因緣就較為具足。我覺得,如果慈濟能夠把印順導師的思想,作為未來發展的參考,成為一份資糧或資源來正視和善用,這對慈濟將會大有裨益。如邱敏捷教授所著《「印順學派的成立、分流與發展」訪談錄》中,體方法師提到:如果慈濟真的照導師的思想來推廣,那力量不得了,佛教的機會也大了。我很認同這句話。事實上,我也常在思考這個問題,我想許多人的想法是一致的,我們期待因緣條件的具足與成熟。

        導師思想很大的特色是在於:觀念的釐清、方向的指引,以及信心的強化,其中也包括修行的教導;而這些都是所有接觸導師思想、喜歡導師思想者的共同感受。換言之,佛教修行何去何從,導師給了個藍圖,讓佛教的信仰者、修行者,以及任何想追隨佛陀教法的人,有一張脈絡清晰的路線圖。如昭慧法師所說,導師是提燈點路的人,對初學者──包括我自己在內,都有這樣深刻的感受。而如此方向的指引,是有重大意義的。

        此外,過去讀印老的書,大部份是在理論上的疏通、觀念上的改變,但在行為上一直難以落實到生活中。在我到慈濟之後,彷彿促成了導師思想與證嚴上人之間在我身上的連結。過去導師給我思想上的啟迪,可是我在行為上常常是依然故我;但到了慈濟,我發現慈濟人不見得懂很多佛理,可能也沒接觸導師思想,但是很多慈濟人,他們的宗教情操、宗教情懷,都有著動人的特質,而這是我們這些作佛學研究的人,所不及的。自己只能說「慚愧」而已,而這也讓我有自我反省的機會。

        因此,對我而言,從受到導師思想影響後,再到慈濟感染進一步的入世實踐,我的心不時受到震盪,覺得佛教徒的立身行事,應該就要像這樣。先前我都忽略這個部份,到慈濟後才正式給我一種警醒。而且也回頭來反觀印順導師,導師不只是讀書人,我覺得他那種修行的態度、風範,還有他的宗教感、宗教性也都很強;如果只把他當作佛教學者,可說只抓到導師的一面而已,事實上他的宗教心、道心,其實更為強烈。所以,我們不單只是在觀念上和理論上作探求,在具體的行為上也要能夠調整跟改變,理論與實務間的落差能縮短,如此才能抓到導師思想的精要。

        特別是在慈濟,像我要教佛學,這部份感受也很深。在慈濟要談理論、要說佛法,如果你做得太少,說服不了什麼人;若你講話要有影響力,你的行為表現反而更重要。因此我的一些朋友會疑惑,就我過去哲學系的背景、傾向與思惟方式,怎麼會在一個處處強調紀律、秩序,以及重視規範的團體中一直待下去?不可諱言,有些學者到慈濟來會很不適應的,因為對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慈濟有一套理想,而若以我過去的讀書人習氣,我也會不適應的。但慢慢的,我覺得這就是修行,修行不正是時時反觀自己,調伏自己的心,讓自己的心更柔軟,而更像一個佛教徒。雖然性格與習氣不是一天造就的,但只要保持自我提醒、覺知的習慣,慢慢就會往更好的方向發展,這也是我在慈濟的一種學習與收穫。

        事實上,我覺得導師也是一個「很慈濟」的人,慈濟就是他的一顆悲心、願力和關懷。包括這次祝壽的主角傳道法師,他也是把自己奉獻出去的人,令人覺得可敬、可佩!

■見岸法師(高雄法印講堂住持)

        親近傳道法師也有十年,有幾點印象十分深刻:

1、平易近人:長者不嫌晚輩不懂事而不教導,他對每個人都視為同參道友,完全沒有長者的架子。

2、觀機逗教:長老以過人的智慧,觀察我們的問題所在,用各種適宜的譬喻指導,耐心地開示。

3、平等心:長老力行僧俗平等、男女平等、老幼平等,具體而自然地在他言行生活中隨緣示現。長老依眾生的根性說法,親  和貼切、令人歡喜,這也是他最了不起的地方。

4、入世而不媚俗,隨緣而不求緣,積極而不好大喜功。長老融入驚瀾社會、落實人間佛教,但不庸俗。努力公益,隨順因緣,完成人間菩薩行者應做的事。長老更歡喜讚嘆共願同行的人。

5、護念後學:長老十分熱心、經常提攜後學,給我們許多增上的機會。他這份懇切,栽培、護念後學的心,令我很感動。

        參加印順導師思想研習很多次,但這次有特別的意義──為傳道法師祝壽,我感到很殊勝,尤其是由比丘尼僧團所主辦。在這次祝壽研討會中,我們感受到昭慧法師對傳道法師這般謙虛、有學、德行具足的長老,所示意的尊敬。昭慧法師以實際行動,打破了有些人以為法師對教界比丘長老不恭敬的誤解。

        另外,這次研討會也有繼往開來的意義。傳道法師是一位努力實踐人間佛教的行者,我們能有機會在研討會中探討他的思想、行誼,是一件有意義的事。他讓我們有學習的典範可以依循,也能更落實印老思想在實際生活中。

■黃文樹教授(樹德科技大學師資培育中心教授)

        與道師父認識已二十年之久,我常到妙心寺聽師父在菩提樹下說法,對師父印象深刻的地方是,他草根性強,常用台語來說法,在使用上非常活潑精準;對於母語之美,拿捏得很好,常用俚語、寓言來譬喻佛法。現在這種人才很少了。道師父待人溫和,弘法對象不分貴賤,總是毫不保留應機說法。另一方面,道師父待人用心,每當有困境、心中有問題,無法解決,而去求法時,他似乎有神通似地看穿人心,一語道破,頓時迷惘全開。

        而道師父的勇於批判,也是令人讚賞的。當代文化、政治發生的事,他認為要提出來檢討批判的,也都直言不諱;包括在出家人身上看到不合宜的行為,他也嚴肅地提出。還有值得一提的是,他對於台灣本土文化投入相當多,例如較具歷史意義的台灣文物、雕刻、石刻、圖畫、原住民的木刻、針織等等……,一般道場較不注重這些,而他是有計畫地去收藏、展覽,甚至親自介紹解說。道師父身體雖然不好,他源源不絕的弘法動力,應是繼承印公精神,想辦法讓正法宏揚出來,信念之間已超越身體的疼痛。盡自己的力量,若只有五燭光的力量,就做五燭光的事,是他常教誨我們的話。

        這次學術會議辦得非常好,幾乎沒什麼好挑剔,讓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無論是事先的詢問、安排、連絡、交通、住宿、活動議程的安排、物質的提供都相當用心,已經是最棒了。

■顏尚文教授(中正大學歷史系退休教授)

        我就讀台灣師範大學歷史系時,參與「中道學社」活動,大約在1971年,曾經參訪在臨濟寺進修的傳道法師,也承蒙法師帶我去慧日講堂向印順導師請益,指點修學方向,從此開始我對《妙雲集》的研讀歷程。導師所著《以佛法研究佛法》一書,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的史學觀點,對我往後的佛教史研究,有很大的啟發。我的碩士論文,即在此種佛教史學觀點下完成,後來出書《隋唐佛教宗派研究》。以及我的博士論文也受到導師《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這本書的影響,後來改寫為《梁武帝》出版。

        導師對於整個佛教史,在《印度之佛教》中分為五個時期,又判分性空唯名、虛妄唯識、真常唯心三系的開展,奠立整個佛教史的架構。總之,我的佛教史研究方法,受到導師影響非常大。

        導師思想是繼承太虛法師的人生佛教而來。其背景,可以溯源到唐代會昌法難以後佛教衰微,明末四大法師的佛教改革,清末民初受到歐風美雨強大的衝擊,面臨張之洞《勸學篇》「廟產興學」運動的影響,佛教處於危急存亡之秋。太虛法師配合整個時代現代性的要求,提出了人生佛教,讓佛教現代化、國際化。印順導師繼承太虛法師的理想,在他的著作裏也很強調,以現代的語言、以漢傳大藏經為基礎,重新以現代的觀念,深入佛教的根本精神,抉擇出「此時、此地、此人的關懷與淨化」。這樣人間菩薩行的理念,也在戰後的台灣佛教展開,影響到弘誓學院、傳道法師的妙心寺、厚觀法師的福嚴精舍,還有邱敏捷、侯坤宏等學術研究,逐漸建構印順學派,對於整個佛教思想史或佛教向社會的教化中,可說是百年來或明末以來,一個很大的改革與深化。

        深究整個印度到中國佛教二千五百年間,可以說,人間佛教運動的開展,既掌握住佛教義理及正法實踐的精髓,也能在現實人間、現代化社會中推廣;「契理契機之人間佛教」,掌握了第一諦的佛理真實,又能夠契機於現代資訊化的世界。像導師門下弟子致力於出版與網路的建構,讓導師的著作可以無遠弗屆地宣揚。

        佛教的弘揚,建立在戒、定、慧三增上學的不斷增長。昭慧法師《佛教倫理學》、《律學今詮》、《佛教後設倫理學》等著作,是推廣印順學派的戒律、佛教倫理學。戒律的精神在「尊重」,比如兩性彼此間的尊重,不殺生是尊重生命;佛弟子站在佛陀本懷,然後能夠適應整個社會環境,抓住戒律原則的精神,把戒律、倫理、兩性平等、生命關懷等完整的推廣開來。

        性廣法師《人間佛教禪法──印順導師禪學思想研究》,對於人間佛教禪法的闡釋,禪修時夢境、幻境、定境、慧境等的抉擇,對修禪定有很大的幫助。邱敏捷《印順導師的佛教思想》、侯坤宏《真實與方便──印順思想的研究》,可以說是整理導師慧學上的力作。

        印順學派的發展,已經從戒、定、慧三增上學的豐碩基礎上,奠定開來。更有傳道法師「法喜能治病、悲願可延年」,建立「人菩薩行」的典範,在佛教界開「環保運動」風氣,是我學佛以來的指導與修正者,也讓我從法師身上,見證到印順學派的理想與實踐精神。傳道法師經常提及「此時、此地、此人的關懷與淨化」,在當下這個時空,自己的心靈、自己與他人之間心靈的淨化和關懷,這才是平等與清淨,也就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的基本原則,應用在平常待人處事之上。

        所以,印順學派把倫理學、戒律、禪法、慧學,人間佛教的淨化與關懷等原則,在人與人之間應對、現實生活的抉擇與實踐當中推展開來。注意每一個時空點,把握現實人間彼此尊重,自由平等,慈悲喜捨,不斷向上的精神,我想這是印順學派向社會推廣的滿重要的原則。

        後學者要研究印順法師,《學佛三要》、《成佛之道》、《契理契機的人間佛教》是很基本的書,《妙雲集》可以隨分去看。印順導師在真常唯心、虛妄唯識、性空唯名三系,都有詳細解說。《印度之佛教》有五期的分別,可以按照這樣的判教脈絡讀下來。弘誓學院有開這些課程。所以,按照弘誓學院的規劃,繼續宏揚導師的思想,連續舉辦十屆印順導師思想研討會,我企盼能永續下去,印順學派可以發展得很好。

        對於弘誓學院花心、花力、花錢,持續舉辦印順導師思想研討會,本人非常讚嘆!慚愧自己俗務繁忙,身體也還在調養中,不能為導師與傳道法師寫文章,實在很抱歉!這麼多法師、學者、大眾參與研討會,尤其是推展人間佛教,關懷生命或是廢除八敬法,對兩性平等、人類最究極境界的追求,讓佛教能立基於現代的學術和社會之中,非常值得讚嘆!尤其第十屆研討會與傳道法師祝壽結合在一起,表示傳道法師的妙心寺,真正能把人間佛教的社會關懷面及教育面等做得很好,以及昭慧、性廣法師的弘誓學院,在學術、戒定慧三學等教育方面,以及實際的社會關懷面,都盡心盡力,真的很值得讚嘆!

■闞正宗教授(佛光大學兼任助理教授)

        與傳道法師熟悉,是我在成大唸書的時候,曾經住在妙心寺兩年,在這之前都是由他的刊物來瞭解他。我自己是研究佛教史的,也喜歡作長期田野調查。我在住妙心寺期間,與國史館接洽,想為傳道法師出版口述歷史,約在2004年開始,前後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因深入的訪談過程,而對傳道法師人間佛教的理念,更加深刻理解。

        在傳道法師身上,我看到佛法是可以實踐的,不只是理論。傳道法師不光是在理念上契合印順導師人間佛教思想,他也是一個行動派。在訪談中,他一直在談實踐的問題,讓我覺得受用。我也向他提出我的想法,認為人間佛教的此時、此地、此人,在全球化的架構上來看,是可以將它放大的,並非只侷限在台灣。如同慈濟的國際化,哪裡有災難就往哪裡去,不分國界。而傳道法師的想法,是先重視身邊的人、事、物,以此作為圓的中心點,再向外推展。基本上我也認同,但覺得在未來,此時、此地、此人的擴大,是必要的。

        我對傳道法師最感佩的地方,還是他實踐真理的精神。因為談理論的人太多,而實踐的人又很少。印順導師的思想提綱挈領,由實踐者去實行他的思想,而道法師的實踐背後,有一套完整的實踐理論。從內修到外弘整個實踐過程,他提出應該有的步驟,這個步驟非常平易近人、深入淺出,一般人都聽得懂,使人間佛教更為落實。

■葉瑞圻醫師(本院研究部學生、馬偕學院腎臟科主治醫師)

        導師把佛法的真實與方便,釐清得很清楚。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妙雲集》裡導師說到:正常道與方便道是佛陀的慈悲教化,切莫妄生取捨。正常道與方便道,兩者並非截然對立,全視眾生根機的適應,易行道也能讓眾生淨化提昇到正常道。記得閱讀《阿含經》時,也讀到佛陀勸導給孤獨長者,除了布施,還要修學四聖諦,讓生命導向淨化。

        瞭解導師思想的意涵,很重要!有時我們會誤解導師的話,認為導師推崇正常道,就一定只能從正覺常道下手。其實,是更要有方便善巧,懂得如何抉擇應用,而非完全捨棄易行道。同樣的,導師的淨土思想是佛法觀點的淨土,而不是像中國佛教淨土宗侷限在阿彌陀佛的淨土。導師在《淨業頌》也提到,佛法的重心在「淨」,要從戒定慧、六度來淨化自己、淨化眾生。總而言之,研讀導師的思想,需要深思,全面看待,再加以理解。

■德行法師(澎湖妙雲講堂)

        參加印順導師思想研討會,已經第六年。剛開始,聽不大懂研討的內容;第二次以後,就覺得很有意思;漸漸地,也稍微聽得懂;現在則是,滿載法喜而歸。在研討會中,每每聽到學者們的研究發表,總能激發自己學習的動力及方向,對於各種不同的看法,不再茫然不知,視野也因此而漸漸寬廣。希望研討會能持續辦理,相信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在研討會中得到寶藏。其中讓我感動的是,有這麼一群人,願意為導師正法的流傳及發揚,不斷地付出自己的時間、精力和金錢。這樣的悲心及精進的精神,是我所嚮往而莫能及的。能在這樣的場域中擔任志工,跟著一群菩薩前輩的足跡向前進,也是自己的福報。感謝主辦單位的用心,也祈願自己能在因緣具足下,有再一次參與學習的機會。

■黃國清教授(南華大學宗教所助理教授)

        印順導師思想對我影響最大的部分,在於中觀、大乘,尤其是初期大乘。因為導師講的中觀,與一般學術界講的中觀不同,學術界較傾向於中論,比較像在談諸法實相的著作,而導師是要把大乘佛教的實踐精神與般若空的精神發揚出來,他非常注重《大智度論》這樣的論典,我在研究所及桃園地區也都有開這樣的課程。導師的特色就是在於,他對般若空觀並非僅是一種探討,而是與菩薩道實踐精神作一個緊密的結合。我個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開始閱讀印順導師的書,一直沒停過;我在外面開的佛學課程,教本基本上都是導師的著作。因為我覺得,導師的著作有深度,應該要讓更多人來深入了解,而不只是膚淺表面的引導。

■法寰法師(美國法源寺,佛光大學生命與宗教學研究所碩士生)

        對印順導師的思想,暨嚮往,也感恩。一直以來,我都想參加這個研討會,現在就讀研究所二年級,想藉這個機會聽聽一些訊息、蒐集可參考的資料。而的確,也得到了不少啟發,聽到不同的角度切入。收穫較大的,是性廣法師的發表內容,她的智慧及佛法見地,都是後學學習敬仰的對象。她提到:「修行也要注意世間人的眼光,不能只求自己做好,而不管別人怎麼想。」這點對我的啟發很大。這也是修行過程中,很多人常犯的錯誤。修行要有自己的原則,但也要知道世間法,知道世人對我們的看法,不能自認為很有修行,按照自己的方式,反而讓人譏嫌;自認沒錯,卻讓人對佛教觀感不好。性廣法師的論文或座談,對我的啟發都很多。這次研討會辦得很成功,住眾法師與志工居士都很發心來圓滿這個活動,讓整場會議如藍吉富老師說的,很溫馨!

■宏志居士(香港妙華佛學會)

        1984年的夏天,我皈依了佛教。翌年,參與統籌天壇大佛澆鑄工程及編撰大型畫冊《山西佛教彩塑》,差點出了家。因為要為《山西佛教彩塑》撰寫二十六篇文章,每天都要翻閱《大正藏》,漸漸發現,經藏所載的,與日常所見所聞的佛法、佛教,有很多的差別。從此,我變成問題少女,到處問為什麼,但都沒有令我信服的答案。

        經過七年,工程和畫冊完成後,我決定跳出來,做佛教的局外人,重新看佛教。於是我再次報讀大學,初選藝術系,希望研讀佛教藝術,後來轉到中文系,選修哲學中的佛學課。結果,在大學裡也無法令我對佛教的種種疑問釋懷。大學畢業後,自己開辦了製作公司,很忙,將疑問及學佛擱置了!直到2004年,香港慈濟分會的周玉蓮師姐突然送我一本《印順導師傳》,當時我恰好完成各項工作,無事中開始翻看,愈看愈心跳加速!原來,我一直以來的疑問,導師在出家之初也問過了。借用證嚴法師的一句話,我終於找到生命的導航師,我必須去找導師!

        剛好周玉蓮師姐來電告知導師百歲嵩壽,在台灣新竹舉行。我馬上放下手上所有工作,買機票直飛台灣,跟隨慧瑩法師拜見導師。無法形容箇中感受,眼淚無法控制地掉下來。導師發現了不停在哭的我,一臉慈祥地看著我,在旁的明聖法師對導師說:「這位是香港的居士。不論您收不收她當徒弟,她也要當您的徒弟,那您就成全她吧!」 就這樣,我就拜了百歲導師為師,法號宏志。我答應導師,會將他的七百萬言全閱。回港之後,就從《成佛之道》讀起。

        導師的言論,讓我最感動的有二:一是立論嚴謹,媲美學者。二是以現代語言全面撰寫佛法著作,令現代人可以在文言的三藏以外,綜觀整體佛法。個人認為,這都是導師「此時、此地、此人」、「為佛教、為眾生」精神的實踐!

        個人認為,香港佛教不穩、不廣、不深。不穩,是正確穩固的佛法基礎教育太不足;不廣,是綜觀整體佛法者太少;不深,是深入體解眾生苦者太少。這三不,令香港佛教難以有實力、悲智雙運地對治眾生苦,難以以佛法淨化世道人心、平衡商業文化,難以與世界佛教和宗教對話。香港佛教亦缺乏大的僧團,團結四眾內修外弘之力薄弱。
        然而,回顧2004年,我在佛教雜誌撰寫的導師介紹,及2005年香港首次舉辦一連三天的導師思想講座「人間佛教與現代社會」,均於三天內售罄和派罄門票,可見香港探求佛法者眾。唯願佛法能於香港進一步穩、廣、深地弘揚,發熱發光!

■麥紹彬居士(香港妙華佛學會)

        二十多年前,就讀於香港能仁佛學研究所時,老師牟宗三先生便曾提及對印順導師思想的推崇,惜當時未能深入學習。婚後,在妻子何美賢為慧瑩法師弟子的因緣下,1992年,於南投永光別苑得以禮拜導師。可惜當時年輕氣盛,未曾皈依導師座下,是學問傲氣誤了我,這也是讓我終生遺憾之處。1996年,送小兒子上學後,在佛光山書局看到導師的著作《平凡的一生》,哇!讓我非常感動,也真正了解導師的了不起。我開始大量閱讀導師的書籍,開啟了我心靈轉變的契機。

        2004年,第一次來台參加在中研院舉辦的導師研討會,吸收許多寶貴資料,回去花了時間做整理。在2005年,開始在能仁佛學院開設印順導師思想課程,也向慧瑩法師建議,每年這裡辦研討會,我們盡可能來參加。甚至有一年,我自己還單槍匹馬前來,一切只想為導師思想的延續,盡分微薄的心力。

        導師的思想,幫助我與兩個兒子在相處上,更能彼此接納與包容,學習到身為父親對兒子的放下,那真的不是容易的事。是導師的思想讓我做到了。為了能在能仁佛學院之外的學校推廣導師的思想,我目前正在香港中文大學攻讀碩士學位,期待有了碩士學位後,可以在更多的學校宣揚印順導師的思想,讓更多人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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