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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不分性別

Ajarn Sulak演講‧袁筱晴翻譯、整理

  這場會議從許多層面來說,都具有重大意義。首先,它鞏固台灣寺院在性別正義與多元性別運動上的領導地位。我們十分感謝昭慧法師,在多年來為動物權利、反賭場合法化及環境保護積極發聲之後,現在為承認與尊重同性婚姻跨出另一步。她採取的第一個行動就是在佛化婚禮上為兩位女子證婚。因為無知、恐懼及誤解致使同性伴侶不為社會大眾所接受。但是在昭慧法師眼中,她們也是真正深愛對方,只想擁有幸福家庭的良善者。對許多飽受歧視的同性伴侶來說,昭慧法師和她的僧團已然成為希望之光。

  再者,這場會議慶祝已故的印順導師一百一十四歲冥誕,導師在提倡人間佛教(humanistic Buddhism)哲學,又稱入世佛教(socially engaged Buddhism)方面具有重要的貢獻,我們對此致敬的同時,也對導師的教學進行深入的研究。這場盛會聚集了國際學者以及社運人士,為追求性別正義及多元性別的可能性提供深入討論及分析的機會。佛陀的教導不但切中根本,且保持性別中立。在佛陀時代大幅增加的四眾弟子也秉持民主的價值。但是,許多教條受到兩千年前社會的信念影響,其中某些教條甚至不是佛陀本人的教導。我們必須真誠檢視這些教條如何被選擇性地用在支持體制政策上,因為這些政策往往充斥著父權主義,並以男性為本。

  第三,我希望這場會議的結果能有實際的做法,以根除受到主流文化排斥者遭受的歧視和不公義。身為佛教徒,我相信人人皆具佛性以及開悟的潛能。每個生命都具有崇高的價值,每個人都能為社會福祉做出貢獻。在當今時代,全球的環境和民主都在崩解,我們一定要齊心努力將更多慈愛與慈悲帶到世界上,也帶給我們身邊的有情眾生。這場大會也代表這份努力的其中一環。

性別正義與多元性別

  多年來,許多社會討論、學術研究、政治辯論、公民運動及藝術創作的主題都在探討種族、階級以及性別受到的壓迫和歧視。不論是封建、君主制、社會主義或民主主義的社會,權力和控制始終存在。為了維持自己的地位,繼續在社會和經濟方面剝削他人,圖利自己,當權者總是想控制弱勢。在統治力方面,壓迫者運用法律、軍事、懲罰或折磨讓人民恭敬順從。在經濟力方面,壓迫者假造繁榮的希望,並且利用人心的貪婪和貧窮的困境造成人民的依賴。在文化力方面,壓迫者運用媒體的力量散播某些行為準則,致使人民服從,不服者則成社會邊緣人。當多數人民接受這樣的常規並且抵制邊緣人時,當權者便大權在握。

  上述的證據在在顯示於奴隸制度、種姓制度、性別不平等及恐同現象中。歷史上曾有一段可恥的時光,當時的社會認為某些人種是可以用來交易及剝削的商品。在當今的歷史觀點看來,奴隸制度已受到譴責(儘管當代仍存在不同形式的奴隸制度)。在南亞,我們看到印度的賤民(Dalit)社群遭到謀殺及虐待,卻沒有任何實存的法律能保護他們。我們每天接收到太多負面新聞報導,內容盡是關於他人的不幸,讓我們對這些人的遭遇麻木不仁。社會上根深蒂固的階級制度和父權主義,造成我們越來越習慣以某種方式感受及做出判斷。

女性運動、LGBT運動及比丘尼運動在暹羅的現況

  在今日的暹羅,女性在經濟上和社會上的現況已優於兩、三個世代之前的女性。泰國女性教育程度提升,除了軍事以外,社會上幾乎各個面向都看得到她們的重大貢獻。在企業界、學術界、政治界以及政府內,我們可以看到女性擔任較高職位,科學界與藝術界也不乏她們的身影。即便如此,在工作場所及社會上,她們仍然面對某種程度的歧視。對於女性總裁來說,玻璃天花板仍舊存在。雖然某些女性位居要職,她們的待遇通常不如位階相同的男性。從政的女性仍為少數,也經常成為心懷偏見者批判的目標。在科學界的研究中,女性研究者的可信度往往不及男性研究者。這些不平等的根源與男性主導社會中父權主義的本質有關。

  基本上來說,在暹羅,男性主導官僚機構是常態。在男性擔任領導者,並握有決定權的社會機構和價值系統底下,女性不可能與男性平起平坐。除了社會與經濟面的不平等之外,女性不論在家中或在外也面臨影響她們人身安全的問題。泰國健康管理局與兩性進步運動基金會去年發布一份報導,檢視二○一八年一月至七月,國內十一起報紙與家暴相關的報導。結果總共發現三百六十七件家庭暴力案。根據此數據,其中百分之六十五點九的家暴導致死亡,百分之二十二點九造成重傷,百分之十一點二以自殺收場。七個月下來發生了三百六十七起案件,卻只有一件得到新聞媒體報導。只要女性受到毆打或虐待的地點在家裡,這樣的暴力仍舊被視為家庭的私人問題。當女性上街時,也可能成為性騷擾的目標。某些區域的經濟大幅落後時,弱勢的青少女便淪為人口販賣的受害者。

LGBT 社群

  LGBT一詞已經擴大範圍,現在它包括的不只女同性戀、男同性戀、雙性戀者以及跨性別者,也包括其他酷兒及非異性戀者。做為一個具包容力的佛教國家,暹羅對LGBT族群的接受度眾所皆知。但是,這份接納不代表性別平等。同性伴侶雖然沒有觸犯法律,但是他們並不具有異性戀配偶在婚姻中享有的合法保障和權益。原則上,LGBT族群在其他國家所受的判決並不會在暹羅發生。但是某些駭人聽聞的態度在公共場合仍然可見,尤其是某些人表示同性傾向是種錯誤,並可藉由強暴作為矯正方法來治癒。我們也會聽到針對LGBT族群的犯罪或暴力,甚至只因為某些孩子的性別認同屬於LGBT,便在學校遭到霸凌。

  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表示,針對LGBT族群進行的謀殺、毆打、綁架、強暴及性騷擾都是因為恐懼同志及跨性別者做出的暴行,並指出針對LGBT族群的暴力行為「與其他因偏見而產生的犯罪相比,通常更加狠毒」。二○一四年,國際勞工組織核准一項與LGBT族群在工作場所的相關研究發布。此研究發現證據顯示LGBT員工在工作場面臨歧視、騷擾、以及偏見。跨性別者普遍面臨難以找到全職工作或是晉升要職的機會。對LGBT族群而言,面對言語暴力、處於惡意工作環境或遭受性騷擾的機會層出不窮。

  二○○九年,暹羅北部的清邁進行同志驕傲遊行,因為不願在街上見到LGBT族群歡慶自己身分,一群暴徒包圍了參與者。參與遊行者只得退到一棟建築物裡靜坐,為了恐嚇他們,抗議者對這棟建築物扔擲水果和石頭。政府當局無法驅散抗議者,暴徒對於遊行主辦單位想進行的非暴力對話也興趣缺缺。最終基於對所有人的安全考量,遊行取消。自那時起,每年LGBT族群都慶祝該事件,並將之命名為「二十一號星期六」。二月的二十一號現在成為「終止對LGBT暴力相向日」。

  在暹羅歷史上,女同志、男同志、雙性戀及跨性別者一直存在,但是他們的身份始終不見天日。現在他們終於能以自己真實的身份露面,也終於開始讓社會大眾聽到他們的聲音及公開承認他們的貢獻。許多非政府組織努力宣導平權。在二○一五年三月十三日,性別平權法案終於通過,同年九月九日開始生效。此法案禁止因為性別認同及性傾向而產生的歧視,同時也是暹羅首度提到LGBT人士的法律。該法律禁止對「性別展現異於原生性別者」產生歧視。若觸犯此一法律,最高可判坐牢六個月,罰鍰可達兩萬泰銖(相當於約台幣一萬九千三百二十一元)但是,此法律牽涉到一個關鍵問題,它提出若與「教育、宗教或公共利益有關」,則得以產生例外。這意味著教育或宗教機構得以歧視LGBT人士並且逍遙法外。

南傳比丘尼運動

  最能清楚看到性別歧視與偏見之議題,莫過於女性出家眾所面臨的現況。在各個南傳佛教國家裡,不論是僧眾或是社會大眾,一般對比丘尼受戒的問題仍然缺乏共識。

  根據二零一五年政府的資料顯示,在暹羅六千九百萬人口裡,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認為自己是佛教徒。這個國家有四萬餘所佛教寺廟,超過三十萬的僧人。縱然當今暹羅有兩百五十位左右的比丘尼,資料中關於出家女眾的修行卻隻字未提,原因是她們的身份從未得到認同。一九二七年,一位直言不諱的政治家認為僧團戒律馳廢,因此讓他兩位女兒受戒為沙彌尼(Samaneri),此舉引起佛教僧伽大長老會於一九二八年正式禁制女性受戒,不但不承認她們的僧籍,還剝去她們僧服。議會提出受戒無效的原因包括比丘尼傳承早已失傳好幾個世紀,並且設法讓斷掉的傳承難以重建。因戒律上描述要為女性授戒,必須要有一位傳承從未中斷的資深的比丘及資深比丘尼舉行授戒儀式。直到二○○二年,任何想要在寺院居住的女性都只能成為隱居者(renunciant)或持戒女(Mae-Chee),只著白色或粉紅色服裝,持守八到十個戒律。她們也可以受大乘傳承的戒。二零零三年比丘尼達摩難陀受戒時,堪稱暹羅女性出家修道的歷史性時刻。

  在暹羅,每當我們談論到比丘尼時,首先提到的名字通常都是達摩難陀尊者,現在她已成為我們最資深的南傳比丘尼。達摩難陀尊者在暹羅史上對於恢復比丘尼僧伽扮演著關鍵的角色。當她仍然任職於學術界擔任佛學教授以及教導女性研究時,她就決心要恢復佛教四眾僧伽。她的母親受大乘戒律,成為比丘尼,並且興建一所寺廟,名為頌達摩‧卡耶尼寺(Songdhamkalayani)1。達摩難陀法師出家前的俗名為查蘇瑪恩‧卡碧馨博士,早在出家前,她就已經享譽四方,著作等身,撰寫許多關於佛門女性的書籍與文章。

  成為沙彌尼兩年之後,二零零三年,達摩難陀尊者到斯里蘭卡接受完整的比丘尼戒,從那時起,她便不辭辛勞的為女性在全球及暹羅受戒一事奔走。她遭遇許多困難,其中包括威脅和縱火,但是她的信心仍舊沒有動搖。因為她對佛法堅持不懈,並以自身學養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師,今日公眾才以更正面的眼光看待比丘尼。在暹羅與海外,較為進步的僧眾也表達對達摩難陀尊者的支持。身為頌達摩‧卡耶尼寺的住持,達摩難陀尊者持續為佛教寺院出家女眾的平權奮鬥。現在她已經是一位傳戒尼師,為了維持出家女眾僧伽的清靜,遵循嚴謹的原則為比丘尼傳授戒律。因此今日我們在暹羅也有比丘尼。悲哀的是,她們尚未得到政府的認可。希望達摩難陀尊者能夠早日建立比丘尼長老會,好讓所有的比丘尼都能以更有效率的方式同心齊力支援這股運動。

  當我們談到出家女眾時,萬萬不能忽略身著白或粉紅袍的持戒女。持戒女在暹羅的歷史悠久,大約四百多年前(西元十七世紀)已經出現在傳教士的紀錄中。基本上,大眾對持戒女並無敬意,而多視她們為寺廟裡的僕人,或認為她們因為生命失意,決定遠離世事。持戒女多半出身於較為匱乏的背景、教育程度不高,當然其中也有例外。因為她們的身份不被泰國宗教局承認,因此她們無法享有出家眾的特權,像是搭乘大眾運輸系統時享有免費或折扣的待遇。原則上持戒女與在家眾被歸類在同一個族群中,與在家眾不同的是,持戒女並沒有選舉投票權,因此在某種程度上看來,她們進退維谷。

  目前在泰國尼師基金會底下註冊的持戒女團體共有二十七個,基金會受到皇后的皇家護持。許多持戒女經營孤兒院,並且保護兒童免於虐待。她們為婦女及女孩提供就業培訓及教育,有些還提供長輩照護。她們的專案向無法就學的兒童伸出援手,提供就業訓練、開辦專題課程、青年培訓以及青少年營隊。即使她們不像比丘尼歷經嚴格的戒律,持戒女也是精進的修行者,矢志遵循宗教的生活模式。她們對社會的貢獻在於她們默默地服務那些被遺留在體制外的人,但是持戒女本身也需要更多的教育機會及支持。目前,以暹羅為本營的國際入世佛教協會為她們提供培訓課程。

  事實上,國際入世佛教協會跨出大膽的一步,接觸亞洲及南亞地區的出家及在家女眾,與她們配合,透過我們的「社會轉化:佛教女性領導力計畫」提供培訓及教育。我們很幸運能找到幾位關鍵的國際夥伴。這個計畫的用意同時也在於協助佛教女眾找到她們國內同區域的夥伴,建立合作關係以及人脈,好讓她們彼此互相協助,承擔主動積極的領袖角色,打造一個公平而祥和的社會。其目標是要為佛門女性培力,好讓佛教僧伽四部眾能力相當,帶著佛法引導的價值觀全力投入在地、該區域甚至全球的社會議題。

  我想要向馬汀‧席格的工作與他的著作《性別及覺醒之道:當代泰國佛教尼師不為人知的歷史》表達感謝之意。席格與他的泰國同僚納里斯‧卡拉斯堪亞翁合著好幾本泰文書籍,向大眾介紹許多傑出的在家及出家女性佛教徒,若不是這些作品,世人沒有機會認識她們。她們對佛法的知識並不亞於任何著名的男性佛教導師。

為什麼要支持性別正義和多元性別?

  佛教的中心教導與苦的本質、苦因及離苦之道有關。我們知道受苦與我們對生命經驗的態度有關,只要改變那些態度,就能終結痛苦。但是身為入世佛教徒,我們能夠辨認社會上因為結構性暴力所造成的苦因。我們可以看出自己、他人和社會系統之間息息相關。假設我們在學校看到一個小男孩因為擁有兩個母親而受霸凌,僅僅把注意力放在這個孩子身上是不夠的。我們可以安慰他,甚至幫助他對霸凌者增長慈悲心、慈愛心。但是若我們無法看到此霸凌現象只是一個徵兆,其背後存在更嚴重的問題,那麼我們就失去真正做出改變、讓社會提升的機會。首先,這種情況的發生來自於一個接受暴力的文化。也因為教育系統忽略教導孩童尊重及多元化的主題,才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同時,這個問題也跟無力保護學生的老師和學校行政系統有關。我們充滿慈悲遏止霸凌行動的結果不該只是讓受霸凌者感到安全,也應該透過體制嚴格的政策阻止霸凌未來繼續在學校發生。

  因此,身為入世佛教徒,我們看到宗教機構的政策如何歧視佛門女性、強化男性主導、確立父權並立厭女主義於不敗之地。以性別平等來看,女性主義提供的分析及架構對於上述現象的討論及轉化十分有幫助。女性主義通常受到誤解,讓人以為只和女性有關,其實這個理論探討父權主義的模式,並且聚焦為所有性別從基礎重新調整政治、經濟、社會平權的架構。它挑戰了男性主宰的優勢,也挑戰此現象對他人的壓迫。暹羅以倡導女性主義聞名的佛教徒歐芃‧寬凱做出以下定義:女性主義不只跟女性有關,也不只是女性的問題。由於社會結構、性別不平等及厭女主義的存在,才造成女性要面對這些問題,並遲遲未見改善。女性主義者是擁抱不同世界觀以及方法的人,決心創造具有包容性和不分派系的正義與平等。這種世界觀相信在一個權力共享的文化中,不論性別、種族、階級、種姓、年齡、出家或在家,我們能看到與相信,當一個人擁有自己的權利、運用自己的智慧,有能力創造改變時,每個人都是平等而美好的。

進入修行生活的女性都是心靈戰士!

  與此次大會特別相關的議題就是比丘尼受戒。此事極具挑戰性,無論從佛教史上第一位比丘尼,至今日剛受戒的比丘尼,女性進入寺院絕非輕而易舉之事。這麼做需要莫大的勇氣與真正投身的決心。身處於父權主導的僧團中,又缺乏社會的支持,她們面臨更多挑戰,不僅要持守更多戒律,也面臨符合眾人期待的壓力。自幼扶養佛陀長大的姨母摩訶波闍波提夫人請求受戒,佛陀再三拒絕。但是她仍然不改其志。最後阿難直接請問佛陀,是否因為女性無法證悟,因此受拒。對此佛陀明確回答在靈性道途上,男性與女性具備的潛能相同。如此回答之後,佛陀即答應為女性傳戒,條件是以後她們要遵守八條特別的規則八敬法,因此比丘尼的資格等級永遠低於比丘。

  八敬法中最為人知的一條就是,不論比丘尼受戒多久,她們永遠都必須先禮敬比丘。對許多人來說,一想到資深的比丘尼必須禮敬一位初受戒的僧人就令人相當不安。許多研究都在分析佛陀為何設下這樣的規定,多數結論歸因於當時的社會狀況,因為當時的婦女不准離家,也不准為自己的命運做主。在佛陀有生之年,許多女性證得涅槃,她們的故事集結起來,成為長老尼偈經 (Songs of the Women Elders / Therigatha)。史上從未記載佛陀說女性無法證悟,或佛法不適合女性聽聞。遺憾的是,當佛陀圓寂之後,僧伽對女性的接納也隨之消失,許多學者同意當時印度的社會環境不支持女性削髮為尼。

  佛陀圓寂五百年之後,大乘佛教出現,強調較大型的僧伽應該包括在家眾,尤其是女性。我們可以看到菩薩以女相現身。在寺廟中,大乘修行者無意歧視女性,但是在南傳的傳統中,寺院某些區域是禁止女性進入的。在大乘傳承中,我們看到女性僧團盛行,並且朝正面方向領導社會,堪稱典範。在金剛乘佛教中,男性與女性以性結合的圖像很常見,其實這代表金剛(智慧)與慈悲的完整。佛陀也被描繪成女性。度母發願以女身利益眾生的故事廣為流傳,代表歷史對女性修行者的支持。可惜的是,即使在金剛乘內,女性與男性的地位仍未達到平等,因為她們只能受戒成為沙彌尼(getsulma)。但是藏傳佛教開始有一股邁向性別平等的運動。第十四世達賴喇嘛尊者不斷提到在僧伽中納入女性的重要性,第十七世大寶法王也承諾要復興女性修行者之完整受戒制度。但是在暹羅,我們仍未聽到國家宗教局提起要支持並復興比丘尼僧團一事。

我們在性別平權上的定位

  身為佛教徒,我們修習慈愛及慈悲心,以之作為所有行動的基礎。佛教的第一條戒律就是不殺生。我們必須認清在社會上允許歧視態度所造成的傷害。父權、任何不承認人人平等的態度或修持與佛陀的教導恰恰相反,也與民主主義社會的理想背道而馳。以男性為主的文化不僅貶低男性以外的人權,也會滋長人民心中的暴力傾向,並造成各式各樣的問題,例如戰爭、激烈競爭,以及無可避免的街頭暴力與家庭暴力。性別歧視與其他形式的壓迫及造成苦難的原因息息相關,所以我們應設法支持性別正義以及多元性別。

  佛法不分性別!佛法關注人類所受的苦,並提供一個「任何人」都可修持的方法助人離苦。佛陀從未表示女性無法證悟。以他當時身處的社會及文化環境中,他的做法十分激進。雖然他制定八敬法,2提出比丘尼應當遵守額外的規範的確帶有歧視,但是允許比丘尼受戒不但史無前例,也是悲心真實而猛烈的展現。佛法不能成為性別不平等合理化的原因。

做個盟友、建立網路、舉辦活動。但最重要的是,修持佛法。

  見證他人受苦有助於強化我們的慈悲心,由其衍生的行動包括不逃避問題,以及提供一個深度聆聽的安全空間。身為盟友,當看到他人面對的議題時,我們可以把它作為自己的借鏡。對於那些和我們有相同目標,希望打造一個在各方面都以尊敬和非暴力為基礎的社會者,我們與之交流。當遇到意見相左的人,我們可以平靜的與對方討論。同時,我們也檢視自己的偏見,在轉化自身的無明上下功夫。透過我們與善知識之間的交流和建立聯繫,一步一步,我們為了改變團結起來。但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持續修持佛法。我們持守戒律,培養自身的三昧(Samādhi專注)和般若(prajñā智慧)。面對苦難的時候,我們留意自己的呼吸。我們每一個人都能讓世界變得更好。讓我們放下仇恨,以慈愛入世。讓我們參與問題的解決,而非製造問題。讓我們選擇擁抱多元,以代替歧視。

編按:此演講為安恰黎‧庫盧塔奇代為起草。

1 譯註:「頌達摩卡耶尼「為音譯,其意在泰文為:傳承佛法的女性。

2 編按:昭慧法師曾經對照研究各部派的律典版本,獲致如下結論:佛陀並未制定「八敬法」,這八條對比丘尼的特
別規範,是比丘們擴大解釋並增補進去的。詳參昭慧法師著〈佛教與女性──解構佛門男性沙文主義〉,《千載沉吟》頁3-55(台北:法界,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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