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十年漫漫長路——「學」與「覺」的人間道場
釋德杰(妙雲蘭若總務)
《弘誓雙月刊》第114期將於12月出刊,主編傳法法師擬製作妙雲蘭若新建大殿落成及印順導師紀念館啟用大典專輯,並邀請我談談參與蘭若建築工程的感想,拙於文筆的我,沒有華麗的詞語,只能與大家分享十年投入建築的心得。首先,以導師在《佛在人間》一書所言:「願生生世世在這苦難的人間,為人間的正覺之音而獻身。」作為本文起點。這十年來,我的道場就在塵世,我的功課就是面對人性,失敗與忍耐的點滴累積,讓我體會到由「學」到「覺」的功夫。沒有一番塵世與人性的歷練,你將無法體會「正覺之音」的可貴!
民國九十四年,蘭若新建築開始動工,我擔任起「監工」的職事,並照顧兩位師長。從建築設計、購買材料、進行工程到最後完工,十年來光是開會,就大約有五十次左右。每次開完會,都累到無以名狀。尤其在監工方面,許多課題等著我去處理,我常利用午休時間,巡看工程進度,而臨時發生的狀況,往往是我們無法事先預料的。例如載土時,工人會偷偷挖土帶出去賣,等到發現時已經太慢,因此爾後我常在工地待上一整天,計算著每輛車承載多少物料,以免又受騙上當。與工人爭執時需要有膽識,必要時還得現怒目相;看到人性的險惡,又需要忍耐,以完成事情為先。
兩位師長以老年的衰病色身,義無反顧地扛起了蘭若新建的龐大工程。這十年來,師長的健康一直往下打滑,忙工程還得忙募款,情義深重的師長,當然不可能不忙於接踵而來的人情酬對。跟在師長身邊,師長的衰病與奔勞盡看在眼裡,這讓我不免十分擔心。因為工程方面,我還可以學著解決問題,但對於師長的奔勞與衰病,我是無能為力的。然而正因為近身照顧師長,也讓我親眼目睹兩位師長的願力,是多麼的宏大淵深!我跟隨在兩位師父身邊,學習到了以願力與勇氣去接受一切苦難!
落成預定在今年十一月,有許多事需要安排與討論,不料到了七月,二師父(常光法師)生了一場大病,痛苦難當,還得掛念著工程與落成事宜。尚幸菩薩護佑,讓二師父安然渡過難關,到了九月,體力逐漸恢復了。十年來,二師父只要沒有外出,每天必定巡查工地,而且一定是最早抵達,最晚離開。師父康復後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巡查工地。只見她撐著衰弱的身體,坐著輪椅,從舊關房到新大殿來回巡行了好幾趟,與設計師討論每一個細節,檢查每一個角落,並且好言催促著工人,請他們為如期落成而趕進度。
出家以來,從大寮職事到建設工程,工作難度是一層高於一層。師父說我是「妙雲蘭若建築系」畢業出來的!把工地當書房與禪堂,可以說是另一種進修。由「學」而「覺」,「學」與「覺」的一念所繫,都是人間道場。我深深體會,唯有無私付出,才是善積資糧。我自勉要不斷地在監工過程中厚積善法,廣結善緣。感謝兩位師長給我這個成長道業的機會,每當與大眾共同完成一件有意義的工作時,我感覺就像身在彌勒淨土而參與龍華三會一般地皆大歡喜。十年來,我不敢說自己已全然做到了「將色身交與常住,將性命託付龍天」,但每以印順導師法語,作時時的自我提撕:「以念誦懺悔培養宗教情操,不求速成,以待時節因緣。」
民國一百年十一月二十日,十年來由「學」而「覺」的艱苦奮鬥,終於劃上句點,妙雲蘭若新建大殿順利竣工。一時百感交集,因此略抒胸臆,聊表無限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