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利特種姓光明燈——訪印度龍城龍樹學院
小六
生命中的每一時刻,真是緣起緣滅。2016年,小六聽到一場演講,感動到聲淚俱下,演講者就是世友居士(Mr. Lokamitra)。1 當他走下講台時,小六不知哪來的勇氣,立刻衝到他面前,要求拜訪龍樹學院(Nagaloka Training Institute)。2 世友居士親切地表示隨時歡迎,並遞了一張名片給小六,說確定日期後,以電郵跟他連絡。
時光流逝,2017年11月,於國際入世佛教協會雙年會上,小六又見到世友居士,於是把握機緣,緊鑼密鼓地安排好行程,在2018年農曆初一,終於啟航飛往印度。先到釋迦佛陀的故鄉參拜五大石窟,再到龍樹菩薩的家鄉——龍城(Nagpur),參訪世友居士創建的龍樹學院。
在龍樹學院的前二、三天,因為無法以印地語跟人溝通,小六心情沉重,覺得像局外人,且因自身是第一型糖尿病患,三餐必須注射胰島素、隨時偵測血糖,世友居士安排資深學員接待照顧。小六領受到印度小媽咪的貼心照料,更覺自己的到訪徒增他人麻煩。透過學院老師們開導、跟眾善知識結緣,以本身的菜英文與學員及舊生們交談,才逐漸放鬆心情。在佛教法園中自在遊走,觀察、學習、經驗分享,甚至教餐廳大廚包起素食水餃、煮什錦蔬菜湯。對這個離家後來到的「家」,小六感覺好溫暖、好宏寬,簡直樂不思蜀!
這天,小六被窗戶透進來的燦爛陽光喚醒,外頭傳來陣陣叫喊:「阿塔、莎悉、庫瑪,別再唱囉!快點、快點!你們要去教室上課啦!趕快把掃帚都收好去吃早飯吧!快、快、快走哦!」這是舍監媽媽娜瑞的催促聲。小六來到窗邊,俯視龍樹學院園區,女孩們手牽著手,笑聲愉悅地在校園中行走。吃完可口的馬莎拉米飯、印度薄餅和豆泥,小六滿足地微笑著走進教室,在生命河流分享課程中,當起觀察員。
奧里薩邦的女孩茱莉
「爸爸頂著豔陽,載我在風沙飛揚、崎嶇難行的路上奮力飛馳。租來的摩托車及巨響引來路人注目。」茱莉陳述著。她從家鄉奧里薩邦卡拉漢迪縣(Kalahandi),花了一天半的時間才抵達龍樹學院。她家到巴士站的距離很遠,家裡沒交通工具,父親只好租了摩托車,在巴士站塞給她一點零錢,催促她盡快上車。茱莉從家中到達目的地很費功夫,還需轉搭火車、公車等才到終點。父親是唯一支持她接受佛法教育的人。
茱莉的家鄉大多是貧窮的賤民,她家也不例外。在印度教氛圍濃厚的家鄉,種姓制度壁壘分明。賤民家庭相信宿命,甘願臣服於不平等待遇,拜神、祭祀等活動頻繁,而茱莉是在偶一機會,聽聞了安貝卡博士(Dr. Bhimrao Ambedkar, 1891 - 1956)。3據她所知,安貝卡博士亦是賤民出身,後皈依佛教。茱莉說,她自己是經過了重重困難,才粗淺的明白印度歷史,了解到佛陀是人而非神,佛法更重眾生平等。這些以往被蒙蔽的事實,在茱莉心中波盪,牽引她發願到龍樹學院讀書。
卡拉漢迪縣的女孩,小小年紀就必須嫁人,女性難得有機會接受教育。有鑑於此,茱莉的家人、鄰居和村民全都阻擋她就學。最後,在善心人士及美籍人權維護者的分析勸說之下,她的父親才點頭應允!當茱莉踏入學院大門,見到許多人雙手合十,微笑互道「傑賓」(Jai bheem),4令她在此陌生環境中心生歡喜。她踏著輕盈腳步,沿著步道前行,看著兩旁豎立的圖文解說,漸漸地感覺身心平靜、疲憊頓失。她站立於金色光芒的弘化大佛雕像前,仰望著佛陀莊嚴祥和的容貌,淚珠不禁悄然下滑;終於,她可以在最偉大的人類導師——佛陀世尊——之法園中精進!
學院裡,女孩們嘰嘰喳喳分享著家鄉地域的故事。她們擁有共同的背景,幾乎都來自印度教家庭、種姓階級低下,深受高種姓者歧視的不公平遭遇。因為有著種種共同經驗,她們在這裡彼此尊重、分享,落實平等、友愛及心靈自由的精神,接受教育,學習印度及世界歷史、語文技藝等諸多學科。茱莉說她的眼界因此而擴大,心境寬敞,也開啟了世界宇宙觀。她覺得每日的禪坐最有助益,讓她學習離苦得樂。她明白佛陀證覺之後,為救度眾生,傳法近五十年之久。然而很遺憾,現在印度佛教已大不如前。茱莉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效法安貝卡博士,接續他尚未完成的使命,復興印度佛教。
茱莉靦腆的微笑,問小六會不會覺得有這種偉大夢想很傻?小六回說:「偉大夢想是真,但並不傻。我也曾有類似夢想。」茱莉馬上說她自己學成返鄉後要特重教育,特別是賤民小朋友的教育。無法受教育是悲哀的。沒能了解正確的歷史是她的痛。民智未開的鄉村,讓小孩能快樂學習成長,建立良善的心性跟自信,是必要的。安貝卡博士是賤民出身,從印度教改信佛教,他主張自由、平等、友愛三大旨標,都是遵循佛陀的教導。他為印度獨立立下憲法,得到全球人士的肯定認可及尊敬,但印度有此憲法卻沒有落實。國家社會、生活市井、學校會所等,霸凌欺壓低下種姓者的例子層出不窮,真是可悲可嘆!
力爭上游的男孩布汴卓
這天,布汴卓這位黑瘦的男孩主動來跟小六閒聊。但是,說他是男孩,看起來太老氣;說他是男人也不合適,因還稚氣未脫。交談後方知,原來,他已在外闖蕩就業過,現回到龍樹學院工作。他是舊生,故事讓小六震驚。2014年,他17歲,為了到龍樹學院就讀,又不想驚動父母,兄弟倆因此策畫離家出走,謊稱只是出遊數日,之後由大哥廷昆帶著逃家來學院面試,然而因程度不達標而遭到主任拒絕。布汴卓堅持要就學,表示會加倍努力學習。哥哥廷昆在確定他可就讀後,就趕路回家和妻兒團聚。想到弟弟壞脾氣、易怒、不讀書,是大家眼中的壞孩子,但既然有緣來到龍樹學院,相信還是有轉機的吧。
布汴卓說,他自己程度太差,連什麼是字典都不知,就連26個英文字母都唸不出來。在老師的鼓勵下,布汴卓下課後繼續待在教室勤學苦練,抱著必死決心,不眠不休地學習英文。四個月後,布汴卓已經可以跟外國人用英語交談,從此打開了世界大門。他從未想過能用英語跟國際人士交流,這個經驗讓他信心大增。在龍樹學院的生涯,也讓他了解到種姓制度的階級差別,恍然明白自己古怪的性格是跟長期壓抑有關。布汴卓說他真的不是讀書的料,專心上課研習對他來說很難,但禪坐卻可以讓他定下心來接受教誨。平穩的呼吸、靜心內觀,對他來說是在龍樹學院最大的獲益。此後,凡是遇到困難、挫折、痛苦時,他都用禪坐調節身心。龍樹學院的教育正是他生命的轉捩點。2015年,布汴卓學成之後,以佛教徒的身分回到他的原生家庭。
神采奕奕、面露微笑的布汴卓一回到家中,家人立刻簇擁過來。母親撥開他的兄弟姊妹,走到布汴卓面前仔細端詳著兒子,心中暗嘆自己兒子的改變。父親因鄉親的通知,也從農地趕回家門。他很欣慰兒子終於回家,慶幸兒子不但沒餓死,回來時還身強體壯,以後的耕作粗活總算是有幫手了。這晚,一家人圍坐著聽布汴卓侃侃而談,所有人都瞠目結舌,驚奇地聽著他的故事。兄弟姊妹們難以置信,他這一逃學,英文竟然變好了,而且還變得知識廣博、能言善道了。關於這次的經歷,布汴卓隱瞞了部分事實:在印度教家庭中,他現在算是異教徒。
接下去的日子,並不幸福美滿、和諧快樂。來自父親的高壓與限制,讓兒子拼命抗爭、想要自由,母親夾在其中,常常只能依著傳統、服膺丈夫。有鑑於此,父子關係漸行漸遠。父親隱約察覺到,兒子已經沒了小時的服從,他再也抓不住這隻試圖伸展羽翼、想要高飛的鳥兒。至於布汴卓,則覺得雙親很可悲,甘心接受賤民不公平的地位,這種無力感讓他覺得快要窒息。他想要飛翔,獲得新鮮空氣和光明,因此回家幾個月後再次離家,可是卻沒有回到龍樹學院。
想在龍城謀得一職並非易事,布汴卓棄而不捨的毅力,讓他贏得第一份工作,在極小狹窄的電腦商店服務,月薪4,000盧比。為了繼續進修,他要求老闆延長工作時數,但不增加報酬,讓他使用公司的電腦。就這樣,他日復一日,每天早上6點忙碌到晚上10點鐘。然而他發現微薄的薪資實在無法負擔他基本開銷,因此他憑著更高的技術,跳槽到中型電腦商店,取得雙倍酬勞。但是在這家商店,他無法使用電腦自修,因此想到了龍樹學院的朋友。這位貴人借了他一筆錢,讓他購買自己的筆電,而他也利用閒暇時間進修電腦新技術。一年後,布汴卓在海德拉巴(Hydreabad)的電腦大廠找到月入25,000盧比的工作,同時還供吃住。在數百員工的工廠上班,員工來自全印度各邦,工作壓力自然倍增,同儕相處技巧也是挑戰。很多員工的紓壓方式不外喝酒、抽菸,尋求短暫的刺激和痛快,而布汴卓則以禪坐方式讓自己獲得平靜和安穩,應付繁重的工作、用柔順語跟人溝通。可是一回到宿舍,他依舊感覺鬱悶不快樂,因為必須忍受同寢室的空氣汙染。為此,他經常在走道上徘徊好一陣子,然後才捏著鼻子進房就寢。為了不引起室友的不滿,他也只能夠忍受著睡眠品質奇差的結果。為求增加抗壓性,布汴卓雖然嘗試延長禪坐的時間力求平衡,但最終還是被自己的負面情緒壓垮。
布汴卓經過思考之後,決定來到龍樹學院尋求諮商。世友居士了解了他的情況之後,允許他到學院工作,並告訴他收入雖不多但可保身心愉快。一心想要快樂的布汴卓,聽後立馬回海德拉巴辭職,2017年8月返回龍樹學院任職。
小六問他:「你教電腦嗎?」布汴卓回答:「不,我是學院組織下的一名助理,我喜歡人際溝通相關工作,且愛新挑戰。事實上,三年在外工作中,我從他人身上學到太多,譬如老闆、同事、房東、菜販及廚工等,都是我老師。我很願意跟人分享經驗,因我是過來人!電腦方面如需協助,我也可以代勞。」小六接著問:「你的偶像是誰呢?」原想他的答案一定是馬雲或比爾蓋茲這類人物,但出乎意料,布汴卓的答案卻是釋迦牟尼佛和安貝卡博士。小六心想:自己怎麼這樣笨拙!布汴卓既然都把妹妹帶到龍樹學院就讀,說起來也是走在佛法大道的一員了。看著這個黑瘦的21歲年輕小夥子,禁不住要為他按讚!
妮蘭母女的奮鬥
拉賈斯坦邦(Rajasthan)位於印度西部,與巴基斯坦相接壤,88.8%人口信仰印度教,8.5%伊斯蘭教,還有錫克教。拉賈斯坦聽起來挺神秘的,小六早年看過報導,提到此邦的特異習俗——童婚,小女生平均約6.7歲就被安排婚嫁。妮蘭(NiLam)證實報導屬實,她是從拉賈斯坦來的。她說這種怪異現象還盛行著,但所幸她自己算是特例,能夠考上經濟學碩士。女性地位在印度本就低下,拉賈斯坦更是嚴重。妮蘭能夠取得高學歷,最大功臣就是她偉大的母親。她媽媽雖然沒受教育,是個文盲,而且早年喪夫,靠著刷洗浴廁、做苦力拉拔大3個小孩。妮蘭在家裡排行老二,是學歷最高的孩子。文盲的母親堅決要讓女兒讀書,力抗家族長老、親戚朋友、街坊鄰居的阻擾恐嚇,一路栽培女兒,讓她成為家鄉取得碩士學位的孩子,最後還送她去龍樹學院就學,的確是個有智慧的女性!
妮蘭一談起母親就禁不住心中的悲傷。我噙著淚水把面紙遞給她、拍拍她。同為女性,小六很能感同身受。妮蘭對她的母親很是不捨。她說父親在她5歲時往生,沒留下任何財產,只留下公婆和子女。母親咬緊牙根,獨力把家撐起,同時篤定讓女兒受教育,割除性別不平的毒瘤。當然,妮蘭也沒讓媽媽失望,她在就讀的公立學校,成績永遠榮登榜首,成為母親的冠軍女兒。妮蘭在就學的過程一樣苦不堪言,經常在上學途中遭人們圍剿、粗口唾罵,甚至有肢體傷害。我問:「是哪些人對你如此粗暴?難道沒報警嗎?」妮蘭說包括村民、親戚、鄰居等,年齡從十幾歲到80多歲男男女女。警察都是男性,對於低賤種姓階級事務懶得處理,只是擺手聳肩、揚眉嘆息叫她回去。妮蘭就讀的學校是男女合班,但兩性之間界線分明。大學時,她第一次開口請教男同學課本的問題,卻得到嚴重的打擊。男同學告誡她別想跟他說話,大聲表示跟女賤民談話是恥辱。由此可見,達利特種姓5 的歷史包袱,在印度仍舊如此沉重。
為了減輕家中經濟負擔,妮蘭拿到碩士學位後就找了一份工作。在職場上,女性賤民也受到歧視和欺壓。她的月薪8000盧比,僅是男性同事報酬的1/5。這時大哥已有收入,母親又積極鼓勵妮蘭到龍樹學院就學。我很好奇她母親既沒受教育又足不出戶,到底是怎知道有這學院?妮蘭回說遠親叔叔全家來訪時曾經聊起。她目睹兩位慈眉善目的表姐輕聲細語、舉止穩重地分享經驗,知道她們為改善印度女權而努力,心裡很是感動。母親知道叔叔一家都皈依佛陀,所以一再要求他告知為何會有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把女兒送到佛教學院就讀真能翻轉命運?
妮蘭跟我說,其實她成績不錯,但往往被欺負了就起瞋恨心,變得脾氣很差,個性逐漸變得憤世嫉俗。她到龍樹學院後才開始改變。在這裡,她第一次跟異性同學平起平坐、自由交談,還經常嘻哈笑鬧著跟室友聊天,偶爾還會自嘲,哄別人開心。另外,她也喜歡禪坐,因為可以讓她情緒平緩,擁抱正能量。小六想,自信者才能自嘲啊!這小女生真是不容易!
小六注意到妮蘭是課堂上最常舉手發問或發表的學生。她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也頗有野心。她記得在研究所時,教授曾說能力強者會影響他人、改變社會現象。此語深植她心,她想當一個強大的女生,有能力幫助他人,帶動影響潮流,爭取賤民人權。她首先希望喚醒女性賤民脫離宿命思維,本身覺醒、破殼出繭,才能成長。接著她希望運用其經濟學專長,教導女性如何管理金錢。賤民們因為貧窮,收入微薄,生活常是捉襟見肘。不懂收支分配、左支右絀,日子就會雪上加霜。知識能讓女性展現實力,管理好家中生計,在家庭中才有立足之地。把賤民惡性循環的窘境轉成良性循環最實在,受益群眾得其利,才會接受改變。妮蘭接下去還想攻讀博士學位,學成後當個稱職的社工,跟著表姐們去社區中推動佛法。這些計畫是母親強力支持的。這對母女,都準備好了昂首挺胸,在正法大道上齊步前進。
立志出家為僧的蘇巴斯
蘇巴斯的家鄉跟我的印度小媽咪蒂薇雅一樣,也在南印度的泰米爾納德邦(Tamil Nadu)。在校園中,蘇巴斯算是年紀大的,大概有30多歲吧。他是畢業生,回來探望師長、學弟妹等。他陪小六到附近的公立小學參訪,還當起攝影師。我誇他攝影技術不錯,但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說他只是喜歡創作。此外,他的興趣還包括寫詞、作曲兼演唱,相當有藝術天分。我問他喜歡抒情、搖滾、還是嘻哈的饒舌歌曲呢?他說那些都是以前癖好,現在只作佛教歌曲,他認為佛教樂音無比舒暢。他覺得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2009年龍樹學院的弘化大佛雕像開光典禮時,他還特地獻唱,引起群眾共鳴。看到處處皆是滿足的表情,讓他覺得平靜祥和的氣氛遠勝演唱會的尖叫。美好的佛法歌曲會存在人們心中,隨時可開啟播放,心裡留聲機也達到最好效用。
根據蘇巴斯的追述,1986年他才滿周歲,父母因家裡火災而喪命,而他不知道被誰救了出來。但他很慶幸,因為活著,才能夠更深刻體驗人生的無常。他的孩童、青少年期都在天主教孤兒院成長,直到18歲成年才離開孤兒院,出來自己謀生。前途茫茫,蘇巴斯感受到強烈的失落,至2009年到龍樹學院就讀才重見光明。2004年到2009年期間,他為求溫飽,各種工作都做過。他曾在清奈(Chennai)一家中國手機零件廠上班,工資微薄不打緊,最後工廠還關了門。因為自己是孤兒,所以他最想幫助的就是孤兒,因此立志有朝一日回家鄉開辦孤兒院,用佛法去帶領教育孤兒。泰米爾納德邦很少人知道佛陀,也有人還誤以為佛陀是賤民,因為安貝卡博士是賤民出身,竟更將兩人的出身畫上等號。
龍樹學院學業完成後,蘇巴斯返鄉到棉花工廠上班,擔任機器維護維修的工作,酬勞也不錯,每月固定上萬盧比,儲蓄幾年後蓋了一間房屋,之後還繼承了祖父留下的一小塊地。小六在學院碰到他時得知,他已辭掉工作,正準備開展新的人生路程:設立孤兒院,完成他的心願。他知道沒父母親情滋養的幼童個性都比較孤僻。在天主教的寄養家庭中,有專職保姆照顧,每戶家庭有7、8個小孩,專職保姆的工作由弱勢家庭婦女擔任,領一定的補助,負責烹煮三餐、縫製衣衫,食衣住行等如正常家庭,兄弟姊妹自然長幼有序、兄友弟恭。蘇巴斯說這樣的架構相當理想,因此他開辦的孤兒院也會如法泡製,他強調要以佛教精神為根基。蘇巴斯自覺與佛有緣,因此立志出家為僧,專注且心無分別地去實踐心願。他即將接受出家僧侶的培訓,向新的人生路程邁進。
*** *** ***
離別的時日到了,小六的心情悲喜交集。悲的是在世界的某處,仍存在著脫線的軌跡,而佛法在印度的式微,令人感慨;喜的是,看見來自全球皈依佛法的善知識們,熱心奉獻,共同為印度佛教復興運動而努力!佛弟子們心存正念,付諸行動,循序漸進,共願同行,大願必然可成!龍樹學院的院長世友居士說過:
佛教可以是人類和平的平台,巴利佛教傳統中,祝福所有眾生都快樂,而不限於佛教徒;如果我們是佛教徒,會想和別人分享我們所擁有的,那即是布施。布施不只是基於同情心,而是基於同體大悲,無分彼此的慈悲心。
這趟印度龍城的探訪,讓小六福慧增長,收穫豐碩。深覺世友居士言之有理,並提醒自己要積極正念行善,相信印度佛教的復興,指日可待!
(感謝Ami修潤初稿)
註釋:
1. 世友居士(Dhammachari Lokamitra,原名Mr. Goody Jeremy,1947-)生于英國倫敦,爵士,師從僧護居士(Dhammachari Sangharashita,原名Mr. Dennis Lingwood,1925-),1977年到訪印度,從此開始繼承印度首任司法部長安貝卡博士的遗志,以「難行能行,難忍能忍,捨己利他」的菩薩道精神,在印度持續幫助達利特(俗稱賤民)階層,领導印度佛教復興;在龍樹菩薩的家鄉——印度龍城,創辦了印度龍樹學院,開展多專業教育、慈善、公益等工作,迄今40餘年,成就卓著。(本註解轉自南懷瑾學術研究會、南懷瑾文教基金會)
2. 龍樹學院(Nagaloka Training Institute)由世友(Lokamitra)居士所創設,學生大多數為賤民階級,來自印度各邦,教導他們佛陀法義,以及如何推展社會工作等。http://www.nagaloka.org/
3. 安貝卡博士是近代印度的人權運動之父,也是佛教復興運動之父,主張推翻種姓制度。https://www.microsofttranslator.com/bv.aspx?&lo=TP&from=&to=zh-CHT&a=https%3A%2F%2Fen.wikipedia.org%2Fwiki%2FB._R._Ambedkar
4. Jai亦作Jay,即「勝利」之意;Bheem是安貝卡博士小名,因此Jai Bheem意即「勝利!安貝卡」。
5. 達利特種姓階層俗稱賤民,是印度賤民階層系四種姓之外的社會底層,有2.3億人口,承擔着印度最底層的勞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