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弘誓雙月刊 |

「四諦」與「十二因緣」之教

100.7.27

  講到與「食」有關的經典,昭慧法師特別補充卷二十七中的第715經,該經其實在講「道品」的「七覺知」,可是也講到「有食、無食」。因為我們在講「食相應」時,講到「安住食」,這裏的「有食、無食」也用了這個「食」字(資益長養),對照的是「五蓋」、「七覺知」資益長養。前面講到的「四食」,是我們生命與生俱來的需要,但就後天而言,要靠什麼來滋養我們的法身慧命呢?所以法師補充講解第715經。

  715經首先講到「五蓋」,「五蓋」障礙我們無法進入禪境,所以極力的想要斷除它。可是要知道「五蓋」有資益長養它的活水源頭,你如果在那個部分不攔截掉它,要想斷除是不可能的,於是接下來講到了「五蓋」之食。要注意「觸相」產生「貪欲蓋」,可這裏的「觸」不是指不要接觸,因為接觸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在此指的是,對於接觸沒有正思維,因此還是回到剛剛講到的「觸食」。對於接觸的當下沒有能夠「明相應」,就無法對於「可意觸」、「不可意觸」在當下不生起「苦受」、「樂受」,既然如此,也就無法不產生「愛取」,於是「貪欲蓋」一定生起。所以,如果要滅除「貪欲蓋」,在每一個接觸的當下就要「明」,而接觸正是「處相應教」的功課,因此平日就要注意「守護根門」。

  接下來談到「瞋恚蓋」,瞋恚是怎樣生起的?遇到障礙,不順心就起,因此要斷除「瞋恚蓋」,平時在障礙相上就要用功。不能理所當然遇到障礙立刻生起瞋惱,要給自己停留時間觀察一下,客觀化的去看障礙,給自己機會正思維它。雖然我們還沒有斷「無明」而得「明」,可是只要隨時客觀化自己,把自己當第三者去看,那就是正思維,訓練要從這裏下手。

  「五蓋」分析完畢,又繼續講述「七覺知」。1、「念覺分」,如果不修「四念處」,於「四念處」不起正思維,「念覺分」就修不起來。2、「擇法覺分」,於善法抉擇,知道它是善法;於不善法抉擇,知道它是不善法。而且要抉擇善法而行,不要抉擇不善法而行,不要動不動就不分辨。3、「精進覺分」,就是勤修「四正斷」,因為我們生命中面對許多善、不善事,精進力要從哪裡生起?面對不善,畢欲除之而後快;面對善法,一定要擇善固執,這就是正精進。4、「喜覺分」,「喜」是一種心理上對於舒適境界的接納。「喜觸法」是令歡喜生起的內容,這兩者要正思維。「喜覺分」之「喜」是法喜,而法喜還是從前面的「念覺分」而來,於正法能正念,然後能夠於善法做抉擇,再精進的奔向那個抉擇的目標,於是在這個過程中生起的法喜。因此,對於自己的法喜了了明明,對於法喜的內容了了明明,這就是「喜覺分」的自在。5、「倚覺分」就是輕安,指身輕安、心輕安。一般而言,輕安來自於禪定,但智慧的增長讓法喜洋溢,也同樣可以帶來輕安。輕安在「七覺分」中來自於「念覺分」而到「喜覺分」,有了法喜以後自然得到的輕安,它的進路與修禪定得到初禪後的身輕安、心輕安不同,這在「七覺分」中要特別注意。6、「定覺分」,雖然將「四禪」納入其中,但是因為心的專注,在擇法過程中,對於法的繫念而產生大法喜。所引發身心的輕安,與禪定所得到的輕安是可以對應的,毫不遜色。7、「舍覺分」,在此不是指厭憎的排斥,而是指無所染著的自在,所以「舍覺分」的增長來自於五蘊的斷,「生厭、離欲、滅」。

  以下開始「諦相應教」,講的是有情的「染淨事」,雜染與清淨,從第379經到443經。在我們的印象中,「四諦」之教是非常重要的,佛陀初轉法論,講的就是「四諦」。這麼重要的內容,篇幅怎麼不多呢?在此不需有此疑惑,因為,我們讀「蘊相應教」時,一定有讀過「四諦」——「色、色集、色滅、色滅道跡,受想行識亦乎如是」;讀到「處相應教」——「處、處集、處滅、處滅道跡」;連讀「因緣相應」時,也是「老死、老死集、老死滅、老死滅道跡」,通通講的都是「四諦」。既然都是在講「四諦」,那不就就夠了,這裏為什麼要拿出來再談一遍呢?論師們說得好,這裏特別談到雜染與清淨的兩邊,雜染邊的結構是怎樣來的?清淨又是怎樣產生的?

  假如這樣,前面的「因緣相應」,「十二緣起」逆順觀察,「老死」來自於「生」、「生」來自於「有」、「有」來自於「取」……,因為有「無明」於是有「行」、有「行」於是有「識」、「憂悲惱苦、純大苦聚」,這不就是雜染邊嗎?「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乃至於憂悲惱苦,純大苦聚滅」,那不就是清淨邊嗎?如此,「染淨事」在「因緣相應」裡不就夠了嗎?為什麼還要再提出「諦相應教」呢?

  昭慧法師在此提醒我們注意:「四諦」與「十二緣起」其實是綿密扣合的。「十二緣起」的「流轉門」,講的就是「純大苦聚集」的「苦諦」,以及要找到這個「苦諦」後面的根源——「集諦」。至於「十二緣起」的「還滅門」,「無明滅則行滅,乃至於純大苦聚滅」,講的就是「滅諦」,「滅諦」的方法就是「八正道」。可是在「諦相應品」中,「八正道」也只是略講,它也不可能對「八正道」細細敘說,因為,「八正道」的內容主要放在「道品」中敘說。因此,如果從敘述的結構來看,「四諦」與「十二緣起」是非常接近的。

  那麼,它們不一樣的地方又在哪裏呢?我們可以這樣說:「十二緣起」是佛陀在修道時自知、自證、自覺的。「四諦」是佛陀證道後,為了弟子們的自證、自覺而宣說的。一個是自己證得的,一個是自己宣說的,這中間不可能有兩套版本,只是在證得與教學的角色轉換時,他的敘述就不同。例如,佛陀在修道的初期學過禪定、苦行,最後知道這些都不是能夠覺悟的方法,於是在菩提樹下,從「苦」開始覺知,逆順觀照緣起證悟。等到他要教學時,要從哪裡開始?首先,當然還是要講「苦」,如果大家對於「苦」沒有覺知,也就不會想要修道,所以,要從一般人最關心的問題切入。這就是中道的智慧。但是作為一個教學者,佛陀在鹿野苑初轉法輪,面對跟他修道多年的五比丘,談到「苦」是怎麼來的,就未必要從「生」慢慢逆推到無明,反而是直接切入「十二緣起支」的「愛」、「取」,也就是「集」。

  我們前面看到的「因緣相應」,佛陀說要如何斷?如何讓「老、病、死、憂、悲、惱、苦純大苦聚滅」?佛陀用了小樹與大樹的譬喻,小樹是軟弱無力的,如同對於某件事,在「愛」、「取」生起時,還像小樹一樣,在那裏就要斷。可是大斷要在哪裡斷?「不生」,「不生」則「不死」,「不生」則「不滅」,達到「寂滅涅槃」,那是大斷,那就如同大樹連根刨除。在他的教學之中,譬喻那是有如對大樹的撼動,於是現在就不要讓小樹長成大樹,要讓生命中的每個時刻,面對情境的「愛、取」時,時時就要做功課。所以在「十二支」中,佛陀拈出「愛」、「取」兩支來說「集」,這是善巧的教學。因此他的證悟是「十二緣起」,等到醞釀成為教材時,就是四種真諦的綱領。

  從這裏可以發現,無論自證還是教學,其核心價值都來自於對於「苦」的覺知,以及想要遠離「苦」的渴求。所以在「諦相應教」中的幾個重點是:1、佛陀三轉「四諦」法門的教學內容;2、佛陀用各種譬喻反復提醒弟子要精進修行;3、對於「四聖諦」要次第現觀。雖然後來部派佛教也提出了對「四聖諦」是「漸現觀」還是「頓現觀」的討論,但是在「諦相應教」中,顯然強調的是「漸現觀」;4、不要做無意義的世間思維、世間言論;5、要於三寶起不壞信。

  第397經,佛陀以葉子取水的譬喻,來說明對於「四諦」的現觀。如果還沒有現觀於「苦聖諦」,就不可能現觀於「集、滅、道聖諦」,因此,「四諦」是要「漸現觀」的。

  有關「四諦」漸現觀的,不止是這部經,昭慧法師又補充講解了相關的經文。卷十六,第435、436、437經,都是講到「四諦」要漸現觀。後來印順導師也做了許多解析,在部派佛教時代,說一切有部確實強調「四諦」要「漸現觀」,而《雜阿含經》又是說一切有部部派的頌本,所以難免強調「四諦」要漸現觀。

  可是,難道「頓現觀」就不對嗎?現觀不是一刹那間就觀起嗎?現觀是當前了了明明的觀照,當然一觀就全部觀到。所以有關「頓現觀」的部分,大致來說都是在強調——於「滅諦」的「頓現觀」。但是這個「頓現觀」前階段,其實還是難免「漸現觀」,先慢慢打基礎,到後來突然間開悟了。所以「頓現觀」、「漸現觀」也牽涉到後世談開悟有沒有可能頓悟的問題。

  頓悟如果沒有可能,為什麼那麼多人說他已頓悟?可是頓悟難道沒有前面的醞釀過程嗎?這個醞釀過程當然就是「漸現觀」。佛陀在菩提樹下悟道,豈不也是「漸現觀」嗎!佛陀也是從「苦諦」開始一階階觀上去的,最後才直下探囊取物,原來,問題出在「愛、取、無明」。能夠體會於此,才去觀它的滅滅不已,而大徹大悟。佛陀從「老、病、死、憂、悲、惱、苦」層層溯源,不就是「苦諦」漸現觀嗎?溯源到了「愛取」,不就是「集諦」漸現觀嗎?於是觀「無明滅則行滅……」,不就是「滅諦」漸現觀嗎?因此印證了要從「八正道」下手,這不就是「道諦」漸現觀嗎?佛陀已經清楚了,知道將來教人哪些方法才是正確的,避免他過去走過的、迂回摸索的冤枉路,所以那是漸現觀以後,最後達到頓現觀的。佛陀是如此,因此,修行人要紮實下功夫,「於苦如實知、於苦集如實知……」,下手動輒講開悟,是不可以的。這與部派論義無關,而是攸關修行的要領,「漸現觀」本就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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