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公投參戰記事(上)
周瑾珊(反賭博合法化聯盟執行秘書)
不可置信的重大勝利
9月26日下午四點我跟著昭慧法師在澎湖隘門投開票所看開票。
會選擇隘門作為監票的投開票所,是因為上午昭慧法師以公投觀察團團員的身份做選務工作觀察記錄時,隘門這邊的選務人員及附近民眾的氣氛並不友善,所以在下午開票時,昭慧法師更選擇隘門這邊來監票。
在工作人員準備開票時,昭慧法師叮嚀我:「等一下無論結果輸贏,都不可以表現在臉上。」這讓第一次參加監票的我,新奇的心頓時沈靜了下來。
隨著選務人員的開票作業,一張張同意或不同意的票被唱出,我和工作人員同時計著票數,有時連續好幾張不同意票被唱出時,內心就有邪不勝正的快意感,但若是連續好幾張同意票開出時,又抑制不住讓失望襲上心頭。
下午四點三十分左右,隘門三百多票開出,同意票為一百六十票,不同意票為一百四十七票──在隘門這個地方,因為十三票之差,賭場是可以設立的。
走出隘門活動中心,雖然我沒有勝出的喜悅,但也不會太難過,因為才差十三票,我們還是很有希望。妙雲講堂的德行師父則說:「這樣的票數其實很漂亮,因為我們的票大都在馬公市。」昭慧法師也認為這亦符合預期中五五波的狀況,和何宗勳執行長聯繫後,決定回馬公市的澎湖選委會看開票。
一到澎湖的選務委員會,昭慧法師第一時間並沒有進去選務中心,而是到旁邊另一間投開票所,但這間投開票所也已開完票,最後一位選務人員正在將大門鎖上,我們趕快去看門上貼出的選票結果:不同意方大勝一百多票!我和惠曼師姐總算嚐到了勝利滋味,高興得不得了,德行師父臉上也恢復了信心的神采。沒想到那位鎖門的工作人員,保持了一整天中立後,也忍不住跟我們說:「這裡是軍公教區,一定會贏,不可能讓賭博進到我們家鄉來。」
昭慧法師旋即又領著大家往選務中心走去,要一睹開票的全盤狀況。就在澎湖選委會的大門口,一位記者朋友詢問昭慧法師反賭陣營記者會的時間及地點。
昭慧法師回答:「我們預計票開完後的半個小時在馬公天主堂開記者會。」
記者朋友說:「你們已經大贏啦!不用等開完票了吧?」
所有人一陣詫異:我們已經大贏?!接著而來的就是快樂的喜悅。昭慧法師馬上拿起電話聯繫,並告知何宗勳執行長這個好消息,決定大家在馬公天主堂集合,不在選務中心看開票了。
回到天主堂,已有不少人在那兒,昭慧法師及德行師父一出現,眾人皆起身鼓掌,那是交換彼此感動、喜悅與勉勵的掌聲,接著在司儀不斷報出不同意方勝出同意方的票數中,澎湖博弈公投開出一個逆轉勝的結果,展開了保住自己土地之美及人民之善的新里程。
而我還在不可置信的心情中,努力理性的回憶過去一個半月我們做了哪些事?經歷了哪些困難?如何一路走到今晚這個澎湖新里程?
8月9日賭博合法化聯盟第十一次會議
在清幽的佛教弘釋學院裡的嵐園,昭慧法師邀請長期奉獻心力支持的反賭核心盟友們:公督盟何宗勳執行長、全國婦女協會陳曼麗常務理事、東華大學觀光暨遊憩管理研究所葉智魁教授、核四公投促進會吳建國先生齊聚,因著澎湖公投可能將於9月26日舉行,討論如何在剩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和以政府、民代及財團為主的促賭者作最有效的一擊。我以關懷生命協會代表的身份出席,記錄著各位前輩們的想法與作法。
在反賭盟友亦無法樂觀的認為澎湖公投不同意者會多數的情形下,昭慧法師堅定的對大家說:「就算博弈公投同意方會過,我們也是要做下去!」。
昭慧法師的話一出,大夥兒找回NGO力拼到底的精神,在這天訂定出日後的反賭活動:8月31日舉辦NGO的反賭誓師大會,接著邀請國際學者來台召開國際記者會,讓澎湖博弈公投獲得國際關注;9月18日去監察院陳請,請王建?院長針對「離島特別條例」的公投法乖違提出大法官釋憲,最後在9月25日組公投觀察團赴澎湖。
那時真的沒有人有把握——這些反賭活動能成就什麼。
8月31日保護美麗的澎湖──反賭誓師大會
原預期動員各NGO團體,在反賭誓師大會至少能有20~30人。但距離大會剩一星期時,只有GLCA同志伴侶協會陳敬學負責人等少數幾位報名。忙立法院評鑑大會忙到分身乏術的何宗勳執行長卻仍堅持要舉行:「我們再動員看看,就算來的人不多,我們還是要辦!」。
大會前5天,澎湖反賭場聯盟代表吳雙澤來了一通電話,說在8月31日的反賭誓師大會,侯孝賢導演會出席,並會介紹一部由澎湖那邊拍的名人反賭影片。而澎湖反賭場聯盟召集人林長興老師及其夫人施碧珠老師,還有一位旅台澎湖青年代表黃啟翔也會參加誓師大會,這是澎湖反賭場聯盟和台北反賭博合法化聯盟,自八月間澎湖博弈公投日期公告之後,第一次會面。
之後幾天,又有台灣婦女團體全國聯合會政策暨國際事務部林佳緣主任、澳洲反賭友人David Reid、荒野保護協會/松菸公園催生聯盟游藝發言人及稅改聯盟王榮璋召集人表示要出席參加反賭誓師大會——NGO團體似乎動員出來了。
另陳節如立委辦公室孫一信主任及田秋堇立委辦公室翁敏皓助理也出席表示對反賭活動的關心。
而在大會前一天,聯絡上了剛從八八水災災區回台北的天主教吳春嬌修女,她不辭辛勞馬上允諾出席,並再邀請方濟會小兄弟的江培瑜修士一起與會;誓師大會當天上午基督教長老會來電,副總幹事許承道牧師下午也將出席——宗教界的力量也到位團聚了。
似乎就如那句老話:天助自助者。831當天在勵馨基金會場地贊助下,「保護美麗的澎湖——831反賭誓師大會」如期舉行。
下午一點勵馨基金會的會議室已被七位弘誓學院的師父、反賭核心盟友、其他NGO團體的代表及侯孝賢導演擠滿了人氣;下午一點三十分,主持人昭慧法師跟大家說明反賭博合法化聯盟接下來要進行的反賭作戰計畫;下午二點左右,記者朋友陸續進入會場,並架起攝影機。最後記者會開始時,整個會場氣氛非常熱烈,甚至讓人覺得地方有些小了。看見這樣的狀況,我內心的大石悄悄放下,因為這天也是達賴喇嘛訪台的新聞最高峰,本擔心記者朋友們都會去追達賴喇嘛,而忽略了澎湖博弈公投這個議題。
反賭盟友及宗教界代表在記者會中重申反對政府利用博弈條款替賭博除罪化,並憂心澎湖純樸的民心與美景會因博弈公投變調。壓軸貴賓當屬侯孝賢導演,他分享自身遭遇賭害的經驗、對澎湖美麗的印象,快人快語地呼籲澎湖人不要發顛(起痟)。此外,名人反賭影片裡李家同教授和嚴長壽總裁的反賭立場,也是記者們關注的焦點。
記者會後百忙之中抽空出來的各團體代表,繼續討論反賭作戰計畫,也因為這次的聚會,大家由澎湖代表那兒得知,澎湖在地的反賭伙伴們,是如何在人力資金皆不足且被地方政府打壓的狀況下,一步一腳印跑遍澎湖本島或離島,發文宣做宣導,用最實在的草根運動,和民眾溝通——不要用賭博來建設家鄉。
第二天的新聞裡,各報皆出現了眾盟友齊聚在「保護美麗的澎湖 831反賭誓師大會」的紅布幔下,呼著口號:「菊島天堂,不要賭場!拒絕賭場,守護澎湖」的照片。
「保護美麗的澎湖——831反賭誓師大會」,凝聚了NGO團體、宗教界、及社會賢達的反賭力量,打響了對抗錯誤政策的第一戰。
9月15日美麗澎湖保衛戰──反賭國際記者會
葉智魁教授終於發給大家一封主旨是「Dr. Kelly的班機已確認」的電子郵件,那是葉智魁教授在一封又一封英文電子郵件的往來中,發揮賭博影響研究的專家學者能力,一個月之內邀請到美國國家賭博影響研究委員會(the US National Gambling Impact Study Commission, NGISC)執行長Dr. Kelly來台參訪澎湖博弈公投。
又一次在大家認為可能會無法順利進行的反賭作戰計畫,靠著各盟友不放棄的堅持下,在最後一刻完成。
9月14日晚上9:00,昭慧法師、葉智魁教授、義務口譯員David還有我一同至桃園機場接機。
9月15日早上10:00,在台大校友會館舉行國際記者會,主持人昭慧法師一開始以英文宣讀聲明:「Don't sacrifice beautiful Penghu become a CASINO landslide!!」,除了盛讚Dr. Kelly在賭博研究方面的權威性之外,再次鄭重、懇切向馬總統呼籲,勿讓美麗澎湖成為賭場土石流,勿讓自己成為台灣歷史上第一位開賭總統,勿讓美麗的國家成為另類的賭博共和國。
Dr. Kelly則與大家分享美國1999年國家賭博影響研究委員會的研究報告,此一報告是世界上最權威之賭博研究分析報告書。Dr. Kelly說:「在開放賭場前必須如實進行:經濟、社會、政治及犯罪四類的成本利益分析評估,若未經由此分析動作,台灣人民無法正確認識賭博的各方面影響」。
接著反賭核心盟友與會的NGO團體亦對政府未有完整的管理辦法及配套措施就要開放博弈觀光提出建言:台灣蠻野心足生態協會文魯彬理事長認為,除Dr. Kelly所提的四類成本分析外,自然生態部分也不能遺漏;台灣環境保護聯盟李卓翰秘書長則認為,若公投過關,政府也應提落日條款;但此語一出,司儀何宗勳執行長立即婉轉表示:絕不能讓公投通過,當然不能等著出現落日條款。主婦聯盟環保基金會胡雅美董事長則呼籲澎湖的婦女朋友,要看清賭博的全民傷害,在9月26日那天投下不同意的一票。
因為是國際記者會,要如何發採訪通知到外國媒體朋友手上,是這次活動的難處。好在有澳洲反賭友人David,除了義務當Dr. Kelly隨行的口譯員外,還把採訪通知、新聞稿等及跟Dr. Kelly相關的資訊,通通幫忙翻譯成英文,另在孫一信先生的幫忙下,取得國外媒體名單,我才能將豐富的相關英文資訊寄送到外國媒體記者手上。
有了831誓師大會的報導,媒體已更加關注澎湖博弈公投的議題,因此在915的這場記者會中,有了更多的國內記者採訪,國外記者部分也有:共同通信社、中評社、路透社、讀賣新聞、朝日新聞。而國外記者朋友對反賭陣營要如何和勢力龐大的促賭集團對抗,以及若公投過關,如何面對贊成賭博的民意,都非常有興趣,紛紛熱絡提問。
915這天的國際記者會,讓台灣第一次的博弈公投,引起了國際媒體的關注。而博弈觀光是不是地方經濟特效藥?這也不再是促賭者的一言堂,民眾終於也有更多接近事實的資訊可供參考。
9月17日反賭博合法化聯盟監察院陳情
本預計9月18日拜會總統府馬英九總統與監察院王建?院長,囿於申請時間急促,總統府那邊回絕了我們的拜會申請,但王院長這邊則有好消息,他願意接見反賭陣營,只是9月18日的時間不行,故臨時改期在9月17日。
而9月16日才結束在澎湖公投公聽會的葉智魁教授、Dr. Kelly及David自澎湖回台灣後,就繼續緊湊的行程。
9月17日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反賭核心盟友及陳節如立委在監察院大門口集合,而這次輔仁大學英文系進修部主任張?文教授,也特別撥冗參加,協助口譯工作。王院長安排了會客室接見反賭陣營,這是NGO團體第一次在監察院的會客室和院長面談。
下午二點左右,大批記者朋友們,無論是平面還是電子媒體,已擠滿整個監察院的會客室。
待王建?院長進入會客室後,記者會開始,昭慧法師首先代表反賭陣營感謝王院長的接見,並介紹本次主要外賓Dr. Kelly,以及他所帶來的美國國會立法成立、總統任命之「國家賭博影響研究委員會」報告。昭慧法師請王院長調查政府相關部門一面倒支持設置賭場,對特定財團與政客,有嚴重護航及利益輸送之嫌,再請王院長提出大法官釋憲,以確立離島建設條例第十之二條賭博條款及澎湖公投上之合法性,最後將陳情書遞交給王院長。
王院長安靜地聽著Dr. Kelly的「美國『賭博合法化對社會與經濟層面的影響研究報告』在『台灣賭徒樂園』的應用」,之後又不急不徐地請所有與會代表發言。
王院長一開始的回應,是令在場反賭人士失望的。王院長表示,以其監察院院長的身份,依法無權針對本案提出大法官釋憲,然而王院長馬上話鋒一轉,說以其個人的身份,他呼籲澎湖鄉親拿出智慧,因為若讓澎湖博弈公投過,那會為澎湖帶來「無法想像的災難」。
王院長不只一次的在媒體朋友們前重申澎湖若設賭場是「災難的開始」,這令反賭陣營士氣大振。在遭遇那麼多政客打壓的情形下,終於有政治人物願意公開反賭,而且王院長還特別請媒體朋友幫幫忙,做做好事,要把這條新聞播出去。
在Dr. Kelly來台之前,反賭盟友也曾經想拜會王院長,但都沒有成功。沒想到這次以美國國家賭博影響研究委員會執行長Dr. Kelly的建言為主的拜會,不但成功面見王建?院長,甚至還得到王院長對反賭的支持。
在台北的監察院反賭議題正熱烈的討論著,同時在澎湖,反賭議題卻以沈默但深刻的「悲願」悄悄的散佈──妙雲講堂的師父帶領護法居士、反賭志工們以徒步苦行方式繞行澎湖本島各鄉市,向民眾宣導反賭的重要理念。
無論是媒體的喧囂還是苦行的沈靜,反賭的聲音已漸漸在民眾間更廣泛地傳播開來!
9月21日反賭博合法化聯盟法務部陳情
9月18日星期五,晚上出現了一則新聞:無黨團結聯盟籍立委林炳坤對澎湖檢察官吳巡龍在博弈公聽會上代表反方發言,質疑不恰當,法務部長王清峰對此回應:「不妥當」,「我會來了解,我會檢討」。
反賭核心盟友一收到新聞,馬上在電子郵件中熱烈討論因應行動。葉智魁教授建議請見王清峰部長,何宗勳執行長也提議可安排拜會法務部,昭慧法師馬上訂定出星期一早上十點在法務部門口集合,請我於星期日發出採訪通知;潘大哥則率先響應,昭慧法師就約大家星期六下午開會討論星期一的活動。
當王清峰部長搞不清楚澎湖博弈公投的情形時,妙雲講堂的德行師父,正提著生病的身子繼續苦行,用一步又一步走出悲願,和澎湖鄉親說清楚,要為後代子孫抗拒現在促賭者的花言巧語。
9月19日星期六下午兩點,昭慧法師剛結束台灣宗教學會的理監事會議,立即趕來關懷生命協會,準備和潘大哥與我一起開會討論星期一法務部的行動。昭慧法師和潘大哥針對兩件事——吳檢察官清廉、忠貞卻橫受打壓,馬政府強調反貪腐卻極力促賭——共同構思了後天向法務部抗議時的精彩標語:
上、下聯:「勿縱容貪腐,莫殘害忠良。」橫批:「老天有眼」。他們並立即以電話聯絡何宗勳執行長,請他負責揮毫。這幅妙聯後來果然引來了媒體的關注,搏得不少彩色版面。
潘大哥這次不但帶女兒采紅妹妹過來,還請他的兄長潘翰疆先生一同到來,他們經詳密研究後指出:除星期一的法務部的行動外,星期二在交通部觀光局有一個「國際觀光度假區發展策略規劃暨投資計畫審查制度」招標案要開標,在這個標案中,竟然要求具賭場五年經驗者來規劃特許制度與管理法規,這樣的標案不單純,反賭博合法化聯盟星期二也應在交通部有所行動。而除了這兩件事外,之前拿到的一份教育部資料——「大專以上人力加值方案」中,用人民的納稅錢補助博弈相關課程,這件事反賭核心盟友早就放在心上等著時機處理。
就這樣三件事一兜,我本以為自監院陳情過後可以有幾天空檔,好整以暇的準備去澎湖,沒想到突然來了連續三天的行動。昭慧法師和潘大哥旋即分配好三個行動:星期一法務部行動有昭慧法師主打議題;星期二的交通部則由潘大哥負責;星期三的教育部陳情則商請人本教育基金會帶領大家。而我還處於驚訝未回過神狀態時,昭慧法師已聯繫人本教育基金會的史英教授,並請葉智魁教授將教育部相關的資料寄給史英教授。
接下來就各自分工:潘大哥寫採訪通知和新聞稿,昭慧法師則和葉智魁教授聯繫,取得更多政府單位的行為或公職人員的言論是替促賭方發言的例證,要在星期一到法務部時,請王清峰部長也一併了解清楚「妥不妥當」。而我也趕在孫一信先生下南部前,去找他借一份資料。除此之外,每位盟友所屬團體要動員2至3位人員,並在星期一行動中穿著賭博共和國的紅衫出席。
下午五點左右,潘大哥的採訪通知已寫好,昭慧法師也已收集好公部門單位「不妥當」的促賭言論及行為。
因為王清峰一句「不妥當」,反賭博合法化在一個星期六下午排出了三天的行動。
晚上九點,我將採訪通知發給記者,也轉寄給各盟友,請他們也幫忙轉發給記者朋友。
我們並不是孤單的在為反賭奮鬥,澎湖妙雲講堂的苦行,正已經默默感動了澎湖鄉親,喚起他們對家鄉樸實而美麗的記憶。
9月20日星期天,我約在下午進辦公室,做動員及行動工作的最後確認。我一打開信箱,又傻眼了,澎湖反賭場聯盟執行長顏江龍先生順著我寄出去的採訪通知,回覆給大家一封吳巡龍檢察官寫給王清峰部長的信。吳檢察官在信上表示,若因他檢察官的身份就不能對澎湖鄉親說明設賭場在家鄉的壞處,他寧願為反賭辭官。吳檢察官亦在信上陳述縣府在辦博弈說明會時,如何不公平的對待反賭方的發聲,這也是促使他站出來反賭的原因。吳檢察官只是不忍鄉親被促賭者美麗的謊言所蒙蔽。
顏江龍執行長表示,這封信因為要先給王清峰部長看過,所以請各盟友不要公開。反賭核心盟友們被這封忠膽愛鄉的信感動不已,昭慧法師更心疼吳檢察官為反賭要辭官的處境,表示一定會小心處理這封信。
這天也是妙雲講堂「苦行反賭場.悲願為澎湖」最後一天,整整四天繞澎湖本島一圈。為什麼有人要造出博弈公投這樣的磨難,考驗著澎湖人愛鄉土的情感呢?
9月21日星期一上午九點五十分,何宗勳執行長帶著要用的道具:「對聯」一副、賭博共和國的海報及旗子,還有倒退嚕遊行用的海報、潘大哥則準備了新聞稿及一篇他投稿在蘋果日報的文章「賭場鼠屎壞了一鍋粥」在現場發送,而在獲得吳檢察官的同意下,我也將他的信印出,發給在場的記者。
上午十點,各路人馬陸續到齊,約有二十人,頓時紅衣一片。而弘誓學院到場聲援的師父們簡素的灰色長衫反而成了矚目的焦點。
何執行長熟知媒體運作,馬上安排參加陳情的反賭志工舉對聯的舉對聯,拿旗子的拿旗子,舉海報的舉海報。然後請大家在法務部的人行道上做一小距離的遊行,邊呼著:「勿縱容貪腐,莫殘害忠良。老天有眼!」的口號,讓記者朋友們捕捉最傳神的鏡頭。
隊伍走到法務部大門前,潘大哥先對記者說明來法務部陳情的原委,接著昭慧法師跟記者朋友舉證在中央政府主導之下,所辦的說明會找的都是開設賭場的人,質疑:這樣也算妥當嗎?並希望王清峰部長拿出和王建?院長一樣的氣魄:「勿縱容貪腐,莫殘害忠良。」
何執行長則向記者朋友們宣布,反賭博合法化明天會去交通部,後天會去教育部,針對各部會對反賭活動的護航提出質疑。
最後法務部的蔡司長出來接受陳請書,昭慧法師請他轉達反賭博合法化聯盟希望王部長在了解吳檢察官妥不妥當時,也要注意政府公務單位在促賭方的言行。
行動順利結束後,記者們未馬上離去,仍熱絡的訪問,他們看著手上吳檢察官的信,想知道法務部對吳檢察官願為反賭辭官的看法,及王部長是否仍認為吳檢察官的言論不妥當。
午後,已有新聞媒體報導,法務部表示,若吳檢察官是以個人身份發言,則無不妥,亦表示若是一個好檢察官,希望能繼續多為人民服務。
因為法務部的行動,我們至少讓大眾知道,吳檢察官是可以以個人身份表達他的反賭立場。
這天晚上在澎湖則是由妙雲講堂、馬公天主堂及馬公長老教會共同舉辦祈福晚會,希望發揮宗教的力量庇佑澎湖鄉土的美及澎湖人心的善。
9月22日反賭博合法化聯盟交通部陳情
921在法務部已經用過了「對聯」這個噱頭,交通部的行動,要用什麼方式呈現主題,就是潘大哥的難題了。
早上九點二十分大家開始集合,關懷生命協會還是如昨天,幾乎出動全辦公室人員,並請彩虹再找幾位弘誓學院的師姐;潘大哥也邀請了幾位環保團體的朋友相挺。
早上九點三十分,大家也是從簡單小遊行開始,從旁邊人行道走到交通部門口,潘大哥開始跟記者朋友們說明這次陳情的目的:博弈公投前夕,交通部觀光局一份賭場規畫標案意外曝光,在國際博弈集團之政商角力下,量身打造了一個可能圖利特定博弈財團之圍標綁標案,其中黑幕重重,反賭博合法化聯盟赴交通部提出檢舉。
潘大哥說:「如果交通部今天讓這個標案過了,那交通部就成了『國際賭博集團駐ROC交通管理部』!」接著就舉行「揭牌儀式」,那是何執行長用漢隸「禮泉銘」融入部分篆體架構來書寫的「國際賭博集團駐ROC交通管理部」招牌,諷刺「賭博共和國(ROC, Republic Of Casino)」各部會逐步遭國際賭博集團購併納入管理。
潘大哥、潘翰疆先生還有何宗勳大哥真不愧是打議題的老手,竟然還想到一個揭牌儀式噱頭,豐富了記者朋友們的新聞報導。而我們一天一個部會的反賭活動,也確實讓記者朋友們動起來了,922當天又有更多電子媒體來訪問。
交通部路政司祈司長代表出來接受陳情書時,潘大哥請問他是不是因為交通部沒有管理賭場的能力,才要請具有賭場經營經驗的財團來承包賭場規劃案?祈司長表示:「澎湖發展博弈尊重全民意見,如果博弈公投通過了,政府將會有配套措施;另外,由於投標案未來會涉及管理配套措施,需要國外具備賭場實務經驗的業者協助提供意見,才會在標案中定下資格的限制」。
這樣的回答再次證明中央政府根本對賭場管理還沒有「準備好了」,卻要澎湖鄉親拿自己的家鄉未來賭一把。祈司長還想多做說明時,潘大哥就謝謝他的接受陳情書了,因為潘大哥覺得他的「官方說法」,根本就是把所有責任推在澎湖人身上。
這天的活動也是在媒體熱列採訪下結束。而在傍晚六點多時接收到潘大哥寄來的好消息:「剛剛問交通部接受檢舉函的路政司祈司長,該招標案廢標了!」
現在看起來,這好像是我們926勝選的前兆。
9月23日反賭博合法化聯盟教育部揭弊
922那天結束交通部的行動後,潘大哥說:明天教育部的行動他可以參加,但真的沒有時間再去做準備,最好是請教改團體來策劃。我一回到辦公室,馬上和人本基金會聯絡明天教育部的活動,人本那邊建議,應是由反賭這邊的葉智魁教授來寫新聞稿,因為葉教授對這方面的議題比較熟悉。但因葉教授已回花蓮上課,且有一整天的課要上,故無法參與教育部的行動。
我又聯繫了台灣教師聯盟吳麗慧老師,她也表示可以參加。最後就決定還是由反賭博合法化聯盟籌辦,由潘大哥主持,我準備採訪通知等文書工作。我一邊寫採訪通知時,請協會另一位專員萱茹幫我打電話動員反賭通訊錄裡的教改團體,請他們帶著自己社團的社旗出席,最後共有:人本教育基金會、台灣教師聯盟、蠻野心足生態協會、綠黨、公投護台灣聯盟、主婦聯盟、化作春泥更護花聯盟、青年勞動九五聯盟、關懷生命協會、反賭博合法化聯盟十個團體,這樣的陣容也不小了,而人本教育基金會執行長馮喬蘭、台灣教師聯盟理事長吳麗慧、蠻野心足生態協會理事長文魯彬也會發表他們的反賭立場。
下午五點時,我正在絞盡腦汁,要為教育部的行動想一個可以像法務部行動的「對聯」及交通部行動的「揭牌」這樣可以吸引記者朋友的行動主題時,關懷生命協會主推手張章得常務理事(我的頭頂上司)來關切我的進度,他一看我寫得採訪通知就知道了我的問題,然後很有創意地將每個教書先生一定知道的《師說》名言:「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改成:「輸者,所以傳盜、色業、劫貨也。」哇!這用在諷刺教育部實在是太適合了。果然也成了活動當天記者朋友們注目的焦點。
我將完成的採訪通知寄給潘大哥,請他看完之後幫忙發給媒體記者。我打電話跟潘翰疆先生確認是否有收到採訪通知,潘翰疆先生說:「有,但我和翰聲再討論看看,改好再給妳。」過一會兒,收到了改過的採訪通知:「反賭聯盟將至教育部揭發此一疑似嚴重弊案,公佈證據,並演出『部長被詐賭了』行動劇」。哇!更勁爆了,又要揭弊又要演行動劇,潘大哥和潘翰疆先生真厲害,竟然錦囊妙計還有行動劇這招來吸記者朋友的睛。我趕緊再撥電話和潘大哥討論明天的行動劇怎麼安排,潘大哥跟我說,要做哪些道具和標語。而那天真是老天幫忙,因為是星期二協會開例會的日子,扎根教育的專案主任宸禎也在協會,就靠著大家幫忙一起做道具及標語,我則專心依葉智魁教授及潘大哥跟我說的新聞稿要點,寫明天要用的新聞稿。
晚上九點多,葉智魁教授結束了一天的課程,還特地打電話來關心新聞稿,張先生也不時打電話來提供意見,我就在大家的幫忙下,完成了新聞稿。但還有一件事讓我的心懸著:明天的行動劇是誰要演?
9月23日一早趕到協會,印出要用的文件,就騎著摩托車載著萱茹向教育部出發。連續三天的早晨,皆一模一樣在仁愛路上狂飆,讓人有時空錯亂之感。
到了教育部門口,看見各團體皆帶著自己的團旗集合著,紅紅綠綠都有,而我們用黃色書面紙為底做的標語:「博弈課程有弊」、「輸者,所以傳盜、色業、劫貨也。」也更為醒目。而各團體就在以「博弈課程有弊」的牌子為中心排好隊伍,我帶領大家練習呼:「要品德教育,不要賭博教育」的口號。隊伍一出來,又整齊劃一的喊口號,記者會還沒開始,就已殺了記者朋友們不少記憶體。
上午十點,潘大哥說明:這次來教育部的目的,是因為教育恐涉及三弊端:1.涉嫌觸犯賭博罪──因除「離島條例」所規範的情形外,任何形式外的賭博仍觸犯刑法賭博罪,教育部卻公然讓賭博進入學校。2.違反「大專以上人力加值方案」經費補助申請須知──該須知規定的開課內容,是要能「與職場之職能發展連結」,現在賭場公投未投,賭場設立與否都不知道,何來職場可言?但教育部還花大錢補助博弈相關課程。3.涉嫌觸犯詐欺、廣告不實罪──有學校為開賭博課程招攬學生,竟誇大聘請師資,將國外發牌補習班人員說成是博弈管理學院的院長。
接著人本教育基金會馮喬蘭執行長則指出:教育部不該拿人民的納稅錢來補助博弈課程,幫賭場訓練賭博人才。台灣教師聯盟吳麗慧理事長,則以她多年教學經驗,看見很多父母有賭博習慣的家庭對孩子造成不良的影響,所以她痛恨賭博,現在學校卻在教賭博。
發表完反賭論述後,該上演行動劇了,我內心問題的答案也呼之欲出──沒有人演行動劇,是我來演。我扮演一個純真的大學生,因誤信博弈是可在職場發揮的技能,便去修了博弈課程,沒想到畢業後,工作還沒找到,就已經染上賭博惡習。
行動劇的重點,是我要戴著學士帽丟大骰子,最後把學士帽一丟,藏在裡面的撲克牌及假鈔撒一地。但我的行動劇其實還不是現場寓意最深的畫面,因為有個一、二歲左右的小妹妹,看見大骰子的時候,就天真的過來玩。在堂堂教育部前,因為有賭具在,純真的孩童就是會被吸引去玩。果然這樣的畫面獲得記者朋友熱烈的閃光燈迴響。
教育部派出來接受陳情書的,是一位不太瞭解狀況的年輕課長,對於潘大哥及記者的提問,一律回答會再開記者會說明。結果因為這句話引起了一場誤會,記者們以為要在教育部裡開說明會,就紛紛走進教育部,留在外面的我們也要跟進去卻被警察擋住。在狀況不明的情形下,蠻野心足生態協會文魯彬理事長以為教育部的說明會竟只開放給記者,於是一群穿著賭博共和國的紅衣人和穿灰制服的警察堵在教育部門口各說各話,教育部的人這才姍姍來遲,出面說清楚,根本沒召開說明會,若召開說明會,也會邀請我們。
下午,教育部在網站的首頁上發表聲明,雖然還是一派官腔官調,但至少他們有提到,會對博弈課程更多加瞭解。
連續三天的中央部會行動,讓反賭聲音響徹雲霄,昭慧法師雖後兩天因為學校有課無法參加,但都在第一時間收集到新聞報導,轉寄給各核心盟友,和大家一起分享成果。
在去澎湖之前,博弈公投結果已從一開始的不看好,漸漸轉向呈五五波的局勢。
【下期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