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帕奧禪修營結業致辭
感北傳恩,念菩薩道
昭慧法師致詞
印 悅 整理
什麼比解脫更重要?
如琳法師、開恩法師、諸位法師:大家好!
我是個很不用功的小孩子,每次Sayadaw看到我,就問我:「你要忙到什麼時候?」我告訴他:「我在教書——我在教佛法。」他總會慈祥地問我:「還有什麼比解脫更重要的?」我想了一下,也許可以這麼回答:成就別人解脫可能比自己解脫更重要。
我這樣說,絕對沒有嘲諷解脫道的意味,我相信:「八正道」,是古仙人道、古仙人道跡,只有這條路可以走向生命究極的安穩處。而正念、正定,正是其中二支,禪觀的重要性,不言可喻。
我留在佛教界已經整二十年,二十年來,不能說沒有為佛教或台灣社會做一點事,但是在禪觀的實修方面,卻是乏善可陳的。在研究中國佛教史的時候,總覺得:有一些次第非常清楚的禪法,照理說不會沒有傳到中國,但是在北傳佛教,不知道為什麼傳承已經斷掉了。禪法的內容,在經論中雖能找到非常多的文字記錄,可是卻不知道從那裏下手,修習步驟也不很清楚。
感念北傳佛教
所以此番有這樣好的因緣,Sayadaw慈悲來到這裏,把即使在南傳佛教之中也都如優缽曇花,難逢難遇的聲聞禪法,傳到北傳佛教國家來,內心真是又感動、又歡喜!我很希望北傳佛教有心於禪觀的修道人,都有福報學到這樣的禪法,不再有「無從下手」的遺憾。根本不會想到自己要先學,把這條路摸熟、走透,也許是因為向來的慣性,都是從整個社會、整體佛教去看問題吧!
北傳佛教僧伽有非常多的憂苦,包括個人在佛門中、在社會上所面對的處境,還有僧團面對社會的挑戰與衝擊。所以,這次禪修會得以圓滿成功,除了對Sayadaw感恩、對如琳法師感恩、對於諸位助教法師感恩之外,我內心特別是感恩北傳佛教,代代以如來家業辛苦操持的諸位祖師大德,因為北傳佛教在中國這樣重視現實功利的土地上,歷經劫數,卻也備極艱辛地傳承了下來,這是很不容易的!雖然類似Sayadaw所教導的這類禪法,已經不知道何時就中斷了,但是大家可以想像得到嗎?一群煩惱眾生,因為善根因緣而投入佛門,以佛法的修證與弘揚而互相期許,卻又忍不住用貪瞋癡不斷地互相觸惱,尋尋覓覓,進進退退,北傳佛教竟也就這樣搖搖晃晃地一、二千年傳承了下來。
我們也都在煩惱中度過了許多歲月。這些年來,多少佛弟子因為尋求身心的著落,而滑入講說像似佛法的外道之門。許多講禪觀的人,憑著自己的一點身心體會,「一人一把號,各吹各的調」,卻毫無經教根據。這次的禪修,看到大家的成就,心裡想:此後北傳佛教有心學習禪觀的人,有善知識可以教導了,再也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迷信光影門頭的把戲,因為Sayadaw所傳授的禪法,四禪八定,四十業處,要什麼有什麼,而且經教根據十足。
窺其堂奧,截長補短
其次,我們修過禪觀以後,應該更有同理心、慈悲心地對待其他的眾生,應以更恢宏的胸襟來看待北傳佛教和南傳佛教,以更感恩的心去看待我們的祖師大德。而不是學習過南傳禪法的精華之後,就把北傳佛教棄如糟糠、厭若敝屣,沒事拿來踹兩腳、嘲弄半天,因為畢竟我們也是喝北傳佛教的奶水長大的。今天如果沒有北傳佛教辛辛苦苦地操持如來家業的法師們,為我們頂起頭上的一片天,我們還未必見得有福報學佛聞法呢!如果沒有如琳法師這樣,耗費一輩子的心血在軟硬體建築上,讓我們得以四事具足,安心辦道,那今天殊勝的禪修法會也不會成就。沒有北傳佛教所打好的基礎,南傳如何傳入此間?
我也知道,佛教界有些人說:「怎麼連昭慧法師也在迷信南傳佛教?」其實我一直覺得:純一滿淨,梵行清白的佛陀教法本不應有地域的隔礙!想當年,祖師大德假使會計較那是印度的或者中國的,那麼即便是鳩摩羅什、玄奘,也都無用武之地。南傳佛教有Sayadaw如此慈悲,願意不分畛域地來到這裏教導言必有據的禪觀經驗,即便只把它定位為部派佛教的一家之說,我們難道不應窺其堂奧,截長補短嗎?那裏還去計較它傳自何方呢?難道壁壘分明,入主出奴,這樣就是釋迦如來的好子孫嗎?也因此,我很誠懇地告訴大家:各位是第一批在台灣接受Sayadaw教導的學生,希望大家的言語與行為,在未來的時日,只有讓人對於這個禪法更具信心,而不是產生疑惑。
不宜索隱行怪
我之所以這樣說,其實相信大家心裏都有數。要在慧學上能夠理解全體佛法,而且能夠非常恰當地、一點一滴地與人分享,其實並不容易,也無從取巧;然而在禪觀上有高深境界的大修行人,比起只是「說食數寶」的我們來說,是更偉大的。但若要索隱行怪的話,這是一條非常便捷的途徑。有些情況令我有一點憂心,因此希望大家一定要一步一步、穩穩地紮根下去。
我曾經遇到一個學生,他在慧學方面很魯鈍,在戒學方面也不是學得很好,只是修了一點南傳禪法,而且修持成績普通而已,才出家沒幾年,竟然就開始大搖大擺地做起法師,教起禪觀來了。我知道了以後,重重訶責他;但訶責有沒有效?我也不知道。名聞利養多麼眩惑人心!他要規規矩矩三學增上,什麼時候才能出頭啊!我舉這個例子,是因為我憂心:如果學法者自己的心念不清淨,動機不純淨,也許Sayadaw這麼殊勝的禪法,在未來台灣佛教界被接納的程度,會因為學法者行為表現不佳而降低。
我希望:我們最起碼不可以隨意說過人法,身為比丘、比丘尼,我們理應知道這個戒律的重大意義。
菩薩道的可貴
很可感慨的就是︰當諸位禪觀成就、法喜充滿的時候,可能不會意會到:很多人已經為了成就諸位的道業而病倒、累倒!由此我更加體會:解脫道是可貴的,它的價值是無可取代的;但菩薩道更是偉大。人人都願意坐轎,有幾個人願意抬轎呢?講白一些,在座的諸位,包括我在內,都出家在僧團中,難道沒有因為被要求「發心」而起過煩惱嗎?當我們在為常住或師長多做一點事情的時候,我們是不是也曾經覺得:常住或師長耽誤了我們的道業?我們都曾經這樣叛逆地走過來時路。所以當今天,有另外一群傻瓜在默默為我們的道業而發心護持的時候,我們理應深深感恩,殷重發心,報三寶與護法的宏恩。
也許這樣的「大乘」語言,不盡然人人同意,但我真的覺得:如果沒有這些,我也不知道佛教的希望在那裏。因為許多人曾經質疑:「你看!你們佛教只是顧自己的生死解脫,有沒有顧到別人?有沒有想過別人?」確實以我最近觀察到的情形而言,在禪堂能修得上去的,並不代表他平時是更懂事、更為別人著想、更體念北傳佛教諸位法師與道場的辛酸,而能夠有同理心與感恩心的一群人。相反地,即使是為了成就自己與大家的求法因緣,這樣的人也會因稍忙碌些而大起煩惱,恨不得趕快脫身。對自己的求法,態度尚且如此,就更別說傳承北傳佛教的如來家業這回事!
所以有時候我也會疑惑:這個標準在那裏?因為我再也不能說服學生:要他們多多地為佛教與眾生而犧牲自己,要多多照顧同修,要多多地照顧常住其他的修道人,因為有時候現實的情境竟然是:越為自己著想而不顧他人死活的人,越是修得上去。有時候我想想,也會手軟腳軟,因為倘若如此,第二年禪修營又輪到誰來做傻瓜的抬轎人呢?欠缺了抬轎人,縱使有心隨喜大家坐轎,個人也會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內心充滿無限感恩
很懇切地告訴大家:山上的清淨清涼,不是山下的滾滾紅塵能夠相比的。我常常走在山上和山下之間,特別有這樣深切的感受。但是這些時日以來,每當我看到山下的市井凡夫,心裏也會生起很大的感動之情!
今日台灣如果經濟沒有繁榮到這種程度,今天的台灣佛教,如果沒有那些帶著雜染心的人,做著轟轟烈烈的事業,席捲大量有善根的人群進入佛門,我們會有足夠的因緣來成就這次盛大而長久的法會嗎?這裡面固然有如琳法師一生心血的投入——她的慈悲情懷,感動了一些信眾,甘願做長時期的抬轎人,此外,我相信也是整個台灣與佛教界多方匯聚的力量,方能成就大家的求法因緣。想到這裡,我內心充滿著無限的感恩。
我非常感謝,雖然我自己出家是這樣煩煩惱惱地走了過來,但我仍然非常感謝北傳佛教的歷代祖師大德,以及辛苦操持道場的諸位法師,也許他們曾經走過的路稍嫌迂迴,也許他們之中有些人的做法還不盡理想,可是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我們!
我也很感謝在台灣的佛教徒與非佛教徒,努力打拚,成就了台灣社會與台灣佛教的經濟繁榮與民主自由,而能夠讓南傳禪法無礙地傳入此間。我更感謝的是:在北傳佛教這種不可能像南傳佛教般,蓄一堆淨人來打理出家人「吃喝拉撒睡」的環境裡,有壹同寺這樣的成就:讓將近二百位出家眾,二個月內什麼都不用做,專心致力於禪觀的修習。這仿彿置身南傳佛教的悠哉生活,也許在南傳國家的比丘們,是理所當然而垂手可得的,但是在北傳佛教環境中,我希望大家知道,這些都有許多的辛酸血淚涵藏其中!
回應與補充
繼藏法師:
各位比丘、比丘尼及沙彌、沙彌尼法師!
原本我不想說,但是聽了前面幾位法師的談話,尤其是昭慧法師的談話,勾起我很多的回憶。的確,我們中國佛教走了很長遠的路。所以我想將帕奧禪修營籌備過程中所發生的問題,提出來與大家分享。在這禪修營之前,我們曾做了一些準備工作,這些過程大部分不為人知,但這些卻牽涉到人性的黑暗面或者光明面,故我提出來與大家分享。
這次禪修是由雙林寺及壹同寺主辦的。開印法師認為這次的禪修課程會有很多人修上去,甚至當時已有人修至毗缽舍那,為了資料的參考方便,開印法師在修禪法的過程中,即籌劃將資料預先準備齊全,故他常在酷熱的陽光下,走半小時的路程,至Sayadaw的電腦室打電腦,也常委託尋法比丘與淨法比丘擔任翻譯的工作。由於缺乏電腦人才,故開印法師即想請人幫忙輸入——當時開弘法師與尋法比丘也幫忙輸入工作。
有一次他請一位比丘幫忙輸入,但他的反應卻是:「你又要設計我了!你想開溜,然後把我牽進去打字。」當時開印法師聽了非常難過。說這話的人也許在場,但我不是要做任何批評,而是認為:我們常常只想到自己,而沒有想到:當他人非常辛苦時,我們應該多少分擔他人的辛勞。
另外,有人交代開印法師,一定要將資料準備齊全帶到台灣,否則他沒得修了。雖然說此話的人已不在場,但我想表達的是:我們常常只想到自己而沒有顧及他人。開印法師聽到這話後,非常寒心。原本他修行的時間就很有限,故想放棄為Sayadaw著作翻譯出書的工作。所以他曾經問我:倘若有一天,他不能再負責出書的工作時,我是否可擔起這份責任。當時我顧及我已想太多事情,沒有多餘的力量,可擔當這麼重大的責任,但覺得義不容辭、當仁不讓,若他真的不能擔任出版的工作,我勉強可以幫忙。但在答應的同時,我深知我修行的路將走得更辛苦。很慶幸的,如今書(編按:指《智慧之光》)已出版,可幫助更多修禪觀者了。
在這次禪修期間,也發生類似事件。但我希望大家要顧及群體的感受,而非只考慮到自己。如Sayadaw病倒了,也是因為我們只顧自己用功,而沒有關照Sayadaw的情況。
令我感動的是:當Sayadaw生病時,雖然很累,但仍答應同學小參的要求。例如,有一次六點三十分Sayadaw要開示,六點十五分小參時,我們因覺得時間有限,於是向Sayadaw說:「我們先離開,等下次有時間再小參。」但Sayadaw仍留下了我們。
我常思考:菩薩到底是誰?是在大乘還是在小乘?是在南傳還是在北傳?事實上,菩薩根本不是虛假的標籤,誰是真實菩薩?大家皆一目了然!我們在學習過程中,也許還不能做到菩薩的境界,會出現自私的一面,但我希望這些都會成為過去,最後大家能「皆共成佛道」,都能出現僧伽光輝的一面!
如範法師:
從剛才大家的談話,我發現有歡喜,也有憂悲苦惱的各種聲音,總之,都是發自內心真實的感受。比丘眾常提及:主辦單位為我們籌劃及準備得如此周全,四事供養皆不愁缺,要什麼有什麼;又有一位藥王菩薩照顧大家的色身。比丘們皆很歡喜佛教界有如此的大德比丘尼。這樣的大德比丘尼真的令人讚嘆!即使是我們男眾,看到這樣的典範,也從心裏生起恭敬心!雖然我不太會說話,但我仍要表達這樣的心聲。
剛剛聽到昭慧法師的話,我覺得他的話是壓軸。因為很多人的談話是在表示當下的時空和當前自己的感受,但昭慧法師的談話使我有貫穿時空的感覺:從古仙人道的佛陀,到中國佛教的祖師大德,到展望未來。好像在擔心什麼?或者好像歡喜接受台灣佛教將來會有的發展,剛才的談話也許沒有點點滴滴說得很清楚,但大方向已經很明確,似乎在提示某些問題。
從佛教史看問題,確實發現:我們在這裏盤起腿來面對自己的煩惱也許很簡單,但走出去面對的就會是佛教界體質上的問題,這就沒那麼簡單了!還有,這禪法初傳進來以後,我們面對佛教界及眾生時,應該如何表達,使這禪法將來能有更好的發展,能走得更平穩?如何能在北傳佛教的體制下,相融相攝,而發展出更平穩、更能夠使南北傳互相接受長處,互相了解接納的道路?也許這兩個月禪修,大家不曾想過這個問題,但回常住後,我們應該會面對這些情況。我們應認真思考:個人走出禪堂之後,應如何關照自己,注意自己?學了禪法之後,應如何表達給眾生?
昭慧法師的談話令我歡喜,但也令我考慮到未來很多的事情。也許我的談話沒有談出具體內容,但我希望:比丘法師、比丘尼法師能注意,禪修營結束以後,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要互相留意自己的言行,彼此規諫!
昭慧法師:
很感謝比丘法師們對我的回應,確實我有很多地方沒有清楚說明。因為再講下去就要牽涉到人和事,那種猶豫的感覺,使我的談話變得很不具體,但是我希望大家有一點警惕心,所以我很誠懇地,具體地把我看到聽到的人與事告訴大家,但是姓名我就略過,大家也不用猜是誰了。
這段時間,我在佛教界畢竟還是有走動,所以約略聽到一些教界對此次禪修的想法。其實大都無有惡意,只是來自陌生與好奇!很多人正等著看你們禪修出來的結果是什麼,因為北傳佛教長久以來,已不知道如何修習四禪四空;更別說是奢磨他成就之後,殊勝的毗波舍那。有一位師父的徒弟大起煩惱,在常住極不安寧,如今已經來到這裏禪修,那位師父向我提及︰「就讓他去吧!看他回來會不會乖一點!」我聽了以後,實在有點提心吊膽,因為我也沒有把握這個同學在這裏學了以後,回去就會乖一點。我自己也沒有禪觀修為,不能具體告訴他們,如果一個人修到了四禪以後,日常生活會有什麼不一樣的表現。
另外有位學僧,常住已經栽培他在外面讀書七年,這次大概是因徒弟到帕奧禪修時的表現,讓常住不諒解,以至於常住很堅持不讓這位徒弟出來參加這個禪修營。後來這位徒弟寫了一封告假信,傳真給他的師父,然後就逕自過來了。那位師父很沉痛地寫了幾個字︰「我栽培你那麼多年,你於心何忍?」
我聽了以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不曉得要承擔這個常住什麼憂苦,也不能承擔這位學生的憂苦,無心說風涼話。但我只是覺得:北傳佛教的比丘、比丘尼,在這個地方成長,似乎北傳佛教的道場給予我們很多恩惠,可是也是我們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有太多的憂勞在道場中等著我們。
我很希望這位同學回去以後,能好好地向他的師父求懺悔,若要另行發展再說。也許這位同學可以告訴你的師父:你在這個地方,是經過自己反省,或者因別人提醒你,而使你終於知道:你的常住與師長,對你是有大恩惠的,而且你這樣的行為是很自私的。如果你不能承認這一點,那我就不曉得要如何說服別人,來學習帕奧禪修法門——因為你學了和沒學一樣,沒有改變啊!
就以雙林寺為例,這次在禪修營中修學成績良好的,並不代表平日在雙林寺的表現就很好,很為別人著想。大部分同學一聽到Sayadaw行將到來,為了感恩禪師不辭勞苦,遠道前來傳法,而在事前事後大事洒掃布置,設法張羅周全的四事供養。然而為此在寺裏歡喜踴躍,忙得團團轉的同學,來到這裏,反而累倒了,沒有修上去;相反的,那種因為Sayadaw的到來以及一個月的住錫,使得生活比平常忙碌而大起煩惱,準備要離開的一兩位同學,來到這裏,反而修得不錯。
其實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答案在那裏。我希望同學能給我信心,讓我更理直氣狀地告訴他們:確實,帕奧禪修營出來,學而有成的人,就是不一樣,他一定能薄貪瞋癡,具同理心,而且三增上學都有均衡發展,好讓他的師長更加歡喜接納,也好讓他後面的更多師兄弟,未來也能夠有機會參加這個殊勝禪法的訓練。而不是因為同學的表現而使人質疑:「也不過是這樣子而已,還更壞呢!」那我就不曉得明年我們還有什麼勇氣去面對台灣佛教界,面對Sayadaw了!
昭慧刪訂于87.7.26.,時禁足於雙林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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