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誓雙月刊

功在兩岸佛教交流的淨良長老

撰文│闞正宗

一、前言

前中國佛教會理事長、臺北市北投彌陀寺開山退居方丈淨良長老，2021年4月1日，於臺北彌陀寺方丈室安詳示寂，世壽92歲，僧臘76年，戒臘75載。

淨良長老膺任中國佛教會第15-16屆（2001-2010）理事長，就任後，長老極力推動兩岸佛教交流，並展開與中國佛教會歷史研究相關的學術研討會與專書撰寫，其中後者本人承長老錯愛，以「中國佛教會文獻編審員會副執行長」身分協助策劃，舉凡檔案編輯、學術活動策劃，自2004年中起，至長老卸任止，凡六年半。

本文內容謹就所知，緬懷長老推動兩岸佛教交流的貢獻，並迴向長老恆住常寂光中，乘願再來。

二、兩岸佛教交流的推動

臺灣解嚴前，兩岸佛教互不往來，1982年3月，淨良長老膺任臺北市佛教會理事長，「為消除人事糾結，建立制度，請辭中佛會秘書長之職，再次力推了中長老赴任秘書長之職」，了中長老就任秘書長職後，提案通過淨良長老「以常務理事兼任兩岸（佛教）交流委員會主任委員」，[1]此為淨良長老正式以中佛會主委名義推動兩岸佛教交流，至1997年止。

2001年11月，淨良長老當選中佛會第15屆理事長後，持續強化兩岸佛教往來，由於本人於2005年進入「中國佛教會檔案編審員會」服務，謹就此一時期長老之事蹟分析說明。

（一）兩岸佛教首次交流與挫折

兩岸往來隨著1987年的解嚴而展開，但宗教交流仍未獲政府允許，但宗教人士以個人名義前去大陸，則無任何限制。

1989年3月，佛光山星雲大師率領「中國大陸探親弘法團」一行72人，從香港直飛北京，展開為期一個月的參訪行程，大陸的中佛協為星雲法師分別安排在北京、上海、南京三場演講，以及三次的宗教座談會。[2]由於這是自1949年兩岸分隔以來首次大規模的佛教交流，大陸佛教當局給予高規格的禮遇。然而，同年6月「天安門事件」，重挫兩岸好不容易萌芽的佛教交流。「天安門事件」後的第4年，才又露出曙光。

1993年6月15日，中佛會主辦「兩岸佛教交流座談會」，邀請上海市佛教協會副會長賈勁松、常務理事德悟法師參加，中佛會則有理監事及臺北市佛教會理監事60餘人與會。這次大陸佛教人士來臺，是以參加善導寺佛陀舍利子開放瞻仰大典的名義邀約。而與此同時，中佛會的「兩岸交流委員會」也隨之成立，由常務理事淨良長老擔任。[3]

有鑑於兩岸宗教交流日益頻繁，內政部終於在1994年9月間制定完成〈大陸宗教人士來臺從事宗教活動許可辦法〉，為兩岸宗教交流提供另一法令依據。[4]此一法令制定完成後，1995年8月3日，大陸中佛協副會長明暘法師（1916-2002）應埔里玉佛寺印德法師邀請來臺，中佛會、中華佛教僧伽會、中華佛寺協會等特設歡迎宴。[5]就在明暘法師來臺前數月，分別有4月6日大陸佛協副會長妙善法師、6月24日廣州光孝寺方丈本煥法師來臺訪問。[6]兩岸佛教交流自〈大陸宗教人士來臺從事宗教活動許可辦法〉出檯後，日益活絡。

1997年1月17日，中佛會常務會議通過邀請達賴喇嘛來臺弘法，同年1月31日的臨時理監事聯席會，通過「中國佛教會邀請達賴喇嘛來臺弘法籌辦委員會簡章」；2月22日召開「邀請達賴喇嘛來臺弘法籌備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並通過籌委會人事案，理事長淨心長老（1929-2020）兼任主任委員，秘書長道光法師為總幹事，之後還召開第2次到第8次的的籌備會議，終於在同年3月22日達賴喇嘛來臺，展開6天的弘法行程。[7]

（二）推動兩岸佛教交流

中佛會邀請達賴喇嘛來臺一事，讓中佛會與大陸佛教的交流進入冰封期，以致在達賴來臺後的數年間，未見與大陸佛教人士的任何交流。2001年10月9日，中佛會第15屆第1次理監事會改選新任理事長，淨良長老膺任15屆理事長，[8]兩岸佛教交流逐漸進入穩定狀態，並於2006年2月續任第16屆理事長。淨良長老任內推動兩岸佛教交流成績亮麗（參見附表），本文僅取其犖犖大者。

淨良長老近9年中佛會理事長任內，舉凡兩岸佛教交流，人無論團體大小，地不捨路途遠近，只要體力及時間允許，無不親自與會，引為兩岸佛教交流史上一段佳話。

淨良長老深知中佛會「與外界接觸日益頻繁，尤以兩岸佛教密切往來，加重了本會的責任」，2005年春夏之間，淨良長老於中佛會開通網站，「自是之後，不論是兩岸四地，或是其他國家，只要時間允許，凡辦活動，我一定共襄盛舉」。[9]

淨良長老以中佛會理事長身分，對兩岸佛教交流推動不餘遺力之原委，他表示：「本會雖然創立於中國大陸，但其成長則在臺灣，從大陸遷臺至今已近六十年，期間發揮了極大的領導作用，臺灣佛教界的教徒，為了報恩，自兩岸開放往來之後，本會不斷加強交流，願從大陸傳來臺灣的佛教，再度隨著歲月送佛法回大陸各地，建立兩岸教徒永久的法誼，及法脈相承的密切關係……以期兩岸的佛教傳承不至有所背離。」[10]

於兩岸佛教交流用力、用情之深，可從上述長老的自述中略窺一二。

三、餘論

兩岸佛教交流是中佛會務推動外，淨良長老的頭等要事，不同於歷屆理事長，長老對於彰顯中佛會歷史的學術活動亦不遺餘力。

2006年中正大學獲得教育部「邁向頂尖大學計畫」專款補助，本人推薦時任歷史系主任顏尚文教授與長老認識，2008年初，顏教授主導中佛會檔案整理工作。2010年6月13日，特假中佛會舉辦「2010年中國佛教會檔案成果學術研討會」，最終於長老2010年卸任前完成戰後《中國佛教會歷屆理監事會議紀錄》出版，數位化中佛會檔30萬餘件。

本人有幸承老不棄，規劃並參與多次由中佛會召開之學術研討會，第一場「中國佛教會復會60週年學術研討會」於2007年7月7-8日，假臺北市青少年育樂中心舉辦，為中佛會成立以來第一次舉辦學術研討會。2008年7月12-13日，於圓山大飯店舉辦「兩岸佛教慈善志業論壇‧教理、教團、教史學術研討會；2009年7月18-19日，為慶祝中佛會遷臺60週年，於臺北市青少年育樂中心舉辦「民國高僧學術研討會」。淨良長老時時以中佛會發展為念，刻刻不忘兩岸佛教交流之重要，本人忝列中佛會文獻檔案執行成員，追隨長老左右，躬逢其盛。

最後要附帶一提的是，長老卸任後持續關心臺灣佛教歷史發展，2012年10月13日，於北投彌陀寺召開「臺灣佛教通史編纂委員會」，由顏尚文教授任總編纂，耗費近十年，於2021年八大冊即將付梓前，長老竟驟爾西去，成為通史編纂委員會最大憾事。

【附表】淨良長老任中佛會理事長兩岸佛教交流一覽（2002-2010）

時間	地點	交流內容
2002年2月24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大陸國務院宗教局局長葉小文、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刀述仁及國臺辦一行人，以「西安法門寺佛指舍利恭送團」成員名義，由佛光山慈惠法師陪同，連袂拜會世佛僧伽會會長了中法師及中國佛教會理事長淨良長老。
2003年5月22日	北京中國佛教協會	電傳中國佛教會，表示對臺灣地區的SARS疫情深感關切，中佛會函覆致謝。
2003年7月9-10日	廈門南普陀寺	中佛會淨良長老應廈門南普陀寺住持聖輝法師之邀，組團參加「海峽兩岸暨港澳佛教界為降伏非典祈福法會」。
2003年10月7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大陸國務院宗教局副局長楊同祥及中佛協副會長兼秘書長等一行24人，應邀來臺參加善導寺大雄寶殿落成典禮，特來拜會中佛會淨良長老。
2003年10月31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山西省五台山塔院寺寂度方丈一行9人，拜會中佛會淨良長老。
2003年12月日	香港	中佛會理事長淨良長老應香港新界佛教三德弘法中心淨雄法師之邀，參加「三德啟示香江畔」開幕典禮。
2004年2月22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大陸中佛協常務副會長聖輝法師、宗教局齊曉飛等「海峽兩岸佛教音樂展演團」一行80餘人，拜會中佛會淨良長老。
2004年5月25日	香港	香港佛教聯合會舉行「迎請佛指舍利瞻禮祈福大會」，中佛會理事長淨良長老及淨心長老應邀前往祝賀。
2004年7月21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浙江省「普陀山佛教協會參訪團」一行6人，拜會中佛會淨良長老。
2004年11月8-11日	福建福州	福州市芝山開元寺新任方丈本性法師晉山陞座大典，淨良長老特組團前往祝賀。
2005年1月8日	香港	淨雄法師創建「香港佛教弘法中心」啟用，淨良長老親臨致匾。
2005年4月22-25日	海南省海口市	淨良長老率團參加海南省海上觀音聖像開光暨兩岸四地佛教圓桌會議。
2005年6月9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少林寺武僧一行20人由首座釋印松帶領，拜會中佛會淨良長老。
2005年6月13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中佛會淨良長老歡迎大陸中佛協會會長一誠法師，及國家宗教局港澳臺辦處主任薛樹琪，設宴京兆尹。
2005年8月8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福州雪峰禪寺方丈廣霖法師、香港西方寺監院寬運法師與印尼佛教會秘書長慧雄法師等人，來會拜訪淨良長老。
2005年8月15日	北京靈光寺	大陸「中國佛教協會」假北京靈光寺舉行和平法會，中佛會理事長淨良長老與會。
2005年8月25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中國大陸佛教代表團普正、清遠、則悟、正慈、見忍、理因、理海、心照、身振等法師及張琳居士等一行10人，由淨耀法師陪同拜會中佛會理事長淨良長老。
2005年9月5日	青島湛山寺	淨良長老受聘擔任青島湛山寺傳授三壇戒會羯摩和尚。
2005年9月20日	湖南省寧鄉縣	湖南省寧鄉縣舉辦國際佛教文化節，長老應邀前往潙仰密印寺萬佛殿參加開光儀式，下午出席「中國禪‧潙仰論壇」座談會。
2005年9月26-30日	北京中國佛教協會	淨良長老率團與大陸「中國佛教協會」交流。
2006年3月28-29日	臺北中佛會	福建省長樂市佛教協會會長照清法師來臺拜會淨良長老。
2006年4月13-18日	浙江杭州	理事長淨良長老率團16人，參加由大陸中國佛教協會與中華宗教文化交流協會，聯合具名邀請的「首屆世界佛教論壇」為期七天的論壇活動。
2006年5月19-25日	福建福州鼓山	中國佛教會理事長淨良、副理事長圓宗、會光等長老法師及各佛會理事長率團，近五百人分南北五批搭機前往福州鼓山參訪。
2006年8月13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大陸中國佛教協會與各佛會會長、副會長法師、居士一行，由國際供佛齋僧功德會理事長淨耀法師陪同拜會淨良長老。
2006年10月5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大陸宗教局葉小文局長一行，由佛光山孫成蘭居士陪同蒞會拜訪淨良長老。
2006年10月15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上海市佛教協會會長、上海玉佛寺方丈覺醒法師率團9人來臺訪問。15日下午蒞中國佛教會拜訪淨良長老。
2006年11月10-11日	廣東深圳	淨良長老偕中佛會網站執行長堅如法師赴深圳為本煥長老祝壽。
2006年12月19-20日	澳門	應澳門佛教總會健釗長老邀請參加祈福開光法會。
2007年1月17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鼓山湧泉寺方丈普法法師率團訪中佛會，淨良長老暨理監事緇素多人歡迎。
2007年4月26-28日	南京	中佛會復會60週年活動首部曲，淨良長老率團訪問中佛會南京毗廬寺舊址，並召開「96年度工作會報」暨毗廬寺三聖像開光。
2007年9月3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大陸中佛協與各佛會會長、副會長及宗教局代表一行47人，應國際齋僧功德會淨耀法師之邀來臺應供，團長覺醒法師拜會淨良長老。
2007年9月7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福建省佛協副會長兼秘書長本性法師為迎請慈航法師聖像拜會淨良長老。
2007年10月8日	香港	「兩岸四地佛教弘展研討會」於香港召開，淨良長老以中佛會理事長身分出席。
2008年5月24日	南京毗廬寺	大陸首屆「中國近現代佛教學術研討會」暨毗盧寺開放十週年活動，淨良長老應邀與會。
2008年6月25日	湖南長沙	大陸中佛協副會長聖輝法師任長沙市麓山寺方丈晉山，長老前往祝賀。
2008年7月11日	臺北市	中佛會舉辦「兩岸佛教慈善志業論壇‧教理、教團、教史學術研討會」，大陸中佛協副會長根通長老率團與會。
2008年11月20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上海市佛教協會參訪團，團長覺醒法師率團拜會淨良長老。
2009年5月17日	廈門南普陀寺	淨良長老率中佛會成員一行參加「海峽論壇之閩臺佛教界座談會」。
2009年11月24日	臺北市中國佛教會	福建佛教協會副會長本性法師率教育訪問團一行16人拜會中佛會淨良長老。
2010年5月3-5日	江蘇常熟	淨良長老率150位中佛會團員護送白聖長老舍利安奉常熟興福寺。
2010年4月22-5月21日	河南嵩山少林寺	少林寺傳授三壇大戒，淨良長老獲聘為羯磨阿闍梨。
2010年6月19-20日	廈門南普陀寺	第二屆海峽論壇「閩臺佛教文化交流研討會」於廈門南普陀舉行，淨良長老率代表與會。

（資料來源：《中國佛教會95年度網站專輯》、《中國佛教會96年度網站專輯》、《中國佛教會97年度網站專輯》、《中國佛教會98年度網站專輯》、《中國佛教會99年度網站專輯》）

[1] 堅如，《中國佛教會95年度網站專輯》（臺北：中國佛教會，2009），頁51。

[2] 妙然（編），《民國佛教大事年紀》（臺北：海潮音雜誌社，1995），頁586。

[3] 〈兩岸佛教文化交流之所開啟〉，《中佛會刊》第114期（1993年7月31日），第4版。

[4] 〈大陸宗教人士來臺從事宗教活動許可辦法〉，《中佛會刊》第127期（1994年9月30日），第2版。

[5] 〈大陸明暘長老來臺教界聯合設宴〉，《中佛會刊》第134期（1995年8月30日），第1版。

[6] 中國佛教會，《中國佛教會年鑑彙編》（1999年，未刊稿），1994、1995年度。

[7] 中國佛教會，《中國佛教會年鑑彙編》，86年度。

[8] 中國佛教會，〈中國佛教會第15屆第2、3次會員代表大會大會手冊〉（2003年3月13日），頁5-6。

[9] 淨良，《中國佛教會95年度網站專輯‧序》，頁11。

[10] 淨良，《中國佛教會96年度網站專輯‧序》（臺北：中國佛教會，2010），頁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