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比丘尼師父的委屈——佛門中的「一國兩制」
李德昇/素食餐廳經理
佛音時報七月三十一日第三版刊載簡志華居士的大作〈一個佛門男性的深切反思〉,末學看完非常感動!總算有人站出來仗義執言,不讓昭慧法師孤軍奮戰了!
好像是不久前在聯合報曾經看到昭慧法師說:上一代的長老法師對比丘尼反而比較尊重,可是新生代的年輕比丘,就常有欺壓長老尼的現象。居士本不應說師父過,但末學深深愛戴諸位師父,實不忍見到許多年輕比丘師父因驕慢而道業沉淪!所以恕末學直言冒犯,作真誠的公開勸諫!
末學與簡居士同樣身為優婆塞,也有相同的感觸!因為自己長期住在南部,走動道場,親眼見到幾件「年輕比丘欺壓長老比丘尼」的例子。最常見的就是:寺院中有兩眾共住時,女眾常被後進的年輕比丘法師氣頤指使,連老眾的比丘尼都不例外。寺院經濟的中流砥柱明明就是尼眾,但權力中心卻是男眾。尼眾跟隨師父再久都沒有用,師父一旦過世,一定就得由男眾接班,即使這位男眾出家還沒幾年,也沒關係。資歷、能力、德行、學問、貢獻,到此都不管用,性別永遠決定位階。
末學屢屢看到這種不公平現象,內心深為尼眾師父不平。難道這就是「八敬法」所帶來的「修道精神」嗎?這對被寵壞了的,不勞而獲的年輕比丘師父們,到底有什麼修道意義?末學以前信奉一貫道,相形之下,一貫道比佛教更遵行佛陀的「眾生平等」教導,所以女前人、女點傳師受到的是極高的尊崇。在這方面,佛教也許還需要好好檢討,而不是死要面子,硬向記者說「佛教沒這個問題」吧!師父們不是常常教導俗家弟子:「不可打妄語」嗎?
由於末學在素菜餐廳任職,每常招待法師用齋。幾回在全國性或地方性佛教會的大型會議或理監事會後,親眼看見德高望重的長老尼被擠到旁桌,反而年紀輕輕的比丘,竟然不知謙讓,硬擠到第一桌,與長老法師共坐。看在眼裡,內心真有說不出的感覺!
有一次末學向一位比丘師父談到這個現象,他說:這是因為佛制比丘本就在比丘尼之前。但末學還是不解!「比丘優先」與「修道解脫」何干?世間都可以從男權至上改成「女士優先」,比世間更重視「眾生平等」的佛門,為何就不能改過來呢?
還有,如果諸位師父真的那麼在意「佛制」,那麼,照「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的順位,世俗男女是不是理應安排在比丘尼之後坐下呢?但是,末學屢試不爽:看到第一桌坐的,除了比丘師父之外,還有些官員、立委或大護法,他們都是被比丘師父們請上座的。這又怎麼說呢?
難道在這些比丘師父的心目中,長老尼竟連世俗男女的地位都不如嗎?還是如昭慧法師所說的,這些年輕比丘「見女眾之可受氣肯吃虧」,而嚐到「男權至上」的甜頭,所以見到比丘尼師父就祭出「佛制」來欺壓人,見到高官、立委,就依世俗禮貌逢迎他們呢?這就是佛門中的「一國兩制」嗎?見到有錢有權的世俗人,就顧不得「比丘優先」的「佛制」,將他們「請坐請上坐,泡茶泡好茶」,見到長老尼卻又忽然「尊重佛制」起來了。這樣會讓我們這些俗家弟子相信說:這些比丘師父是真心在「持戒」嗎?
還有一點,恕末學直言:末學從一貫道轉入佛門已將近二十年了。第一次聽某男眾法師講經說「女眾出家令正法減五百年」時,真覺得不可思議,不敢相信佛陀會說出這種不符事實的話。就末學長期在佛門中的觀察,答案可能正好相反:就因女眾出家,才讓正法能在台灣如此興盛。一般信徒和社會人士,對比丘尼法師的信賴度,遠遠高過於比丘法師,這絕非偶然,而是積累已久而來的印象吧!
依末學在餐廳工作的觀察,發現到:青年比丘尼法師出門,反而比較會留意避譏嫌,末學不曾看到她們單獨與男眾同進同出;但青年比丘法師就常會帶女眾(有時是帶年輕尼師,更多時候是帶年輕的在家小姐)單獨作伴,同進同出於公開場合。餐廳中有些工作人員不是佛教徒,她們對僧寶本就沒有敬信之心,會向末學明白告知她們的懷疑。她們說:這些比丘師父年紀輕輕,卻與女人走得這麼近,有可能戒行清淨嗎?末學雖常幫這些比丘師父辯護,卻總擔心:「令正法不得久住」的,可能還就是這類的現象,而不是「女眾出家」吧!
以上這些肺腑之言,末學一直吞在肚裡,猶豫許久,很擔心自己說出來會造口業。但反復思考:自己不說出來,世人看在眼裡,還不是一樣造口業?而且造的會是更多更大的口業。末學不忍見他們謗僧招罪,更希望僧寶在世人面前,能維持清淨尊嚴的高貴形象,所以將親眼所見的現象,在教內刊物的佛音時報裡坦誠相告,對末學所敬重的師父們,作最誠摯的勸諫。
當然,末學也遵重「僧事僧決」,勸諫之誠在於末學,佛教會與師父們是否聽得進去?這就由不得末學,而有待佛教會或寺院內部集會議決了!
——刊於九十年八月七日《佛音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