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念與奇緣
——迂園道一法師專訪
採訪時間:2021.1.2.
採訪地點:花蓮和南寺薰念堂
採訪‧撰稿:王儷娟
修潤:釋耀行
出家兄長的佛法啟迪
和南寺開山住持傳慶老和尚是愚溪的親兄長,年長其十三歲。老和尚十七歲就皈依廣欽上人剃度,那時愚溪四歲,並不知道有一位出家人的哥哥。彰師大曾幫愚溪做過一篇訪問,內容有提到愚溪出生在農村靠海的地方,母親每天去種田時就帶著愚溪在身邊,他每天耳邊聽著棉花田裡棉花爆開的聲音,這也是後來愚溪寫《袍修羅蘭》元素中——紫芳苑。《袍修羅蘭》就是愚溪在寫自己的家鄉芳苑鄉頂部村,這是兒時最美的記憶。
小時候住在一個小小的三合院裡,中間有棵大樹繫著一條牛,當愚溪小學三年級,在路上國小讀書時,中午回到家,旁邊有一個葡萄架,看著垂下的葡萄想要採葡萄來吃時,三哥說葡萄還沒成熟要愚溪不要去摘,還要揍調皮的愚溪,這個時候遠遠出現一位和尚勸三哥不要打愚溪,當下才知道這位出家和尚就是二哥。這是愚溪和老和尚的第一次碰面,也是老和尚出家後的第一次回家探望。
當時老和尚給了愚溪一個小香包上面寫著「阿彌陀佛」四個字,他說如果每天願意念「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下次回來時就會給零用錢。老和尚同愚溪說:「要每天念不可以騙我喔!」年幼的愚溪很認真的答應。那時候父親看到二哥,拿著鋤頭追打二哥,因為父親很生氣不同意他出家,後來是透過舅舅來和父親談判,說:讓二哥回家是多一個兒子,如果不給回家等於少一個兒子,父親最終答應了讓二哥可以回家探望。
又過了一年左右,老和尚在祖先祠堂掛上了三聖像,立了一個淨爐上香,並且問愚溪有沒有認真念佛號,認真就會給零用錢,從那時候開始愚溪就很認真念佛。另外老和尚又給愚溪新的任務,就是每天早上要上香,如果天天上香會有加倍零用錢可領。愚溪那個時候並沒有所謂學佛不學佛,只是聽著出家二哥的話,念「阿彌陀佛」,因為念「阿彌陀佛」是很神奇的。
關於念佛的神奇故事,愚溪親身經歷或許不會有人相信。從開始念佛號過了大約有五年,那一年在二林讀初中,每天騎腳踏車上學,停好腳踏車後要上鎖。但是那天弄丟了鑰匙,很緊張怎麼都打不開腳踏車的鎖,看著天色漸漸變暗,束手無策下只能一直念佛號,心裡祈禱著鎖能解開,突然不知怎麼地鎖就打開了,當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就是這樣發生了。
還有一次在二十幾歲時,愚溪在和南寺進行創作,家裡通知大哥快要往生,而回家探望當時並不知道是最後一別,愚溪坐在竹籐椅上陪著大哥,到了深夜兩三點時有很多恐怖的怪東西,那時候愚溪一心念佛,而一念佛號就有光芒出來消除那些怪東西,那時愚溪已學過禪。念佛的神奇一般人是否相信,我們不得而知,這些都是愚溪念佛的神奇親身經歷。愚溪非常感恩老和尚從小教導要多念佛,即使小時候因為有零用錢才念佛號,但這個念佛的習慣累積到金門當兵的時候,就知道佛號的威神之力,每當遇到困難時都是透過持念佛號幫助自己。
在某種程度來說愚溪和老和尚並不熟悉,雖然愚溪在服兵役期間,老和尚曾去探望過,但終究兩人沒有長期一起生活,感覺上沒有很親近。雖然老和尚對愚溪很關心很親切,但愚溪對老和尚還是有點陌生的感覺。因為小時候念佛的因緣和想要創作的念頭,愚溪為了尋找一個創作的地方,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走訪台灣的山區僻野,足跡遍及墾丁到陽明山,但心裡一直記得在花蓮和南寺的老和尚。當兵前曾經從橫貫公路搭車到花蓮,當兵後是第二次來到和南寺,當時認為和南寺是二哥的地方,除了可以在這邊專心研習讀書和創作,也可以出力幫助老和尚建設和南寺。
1973年來到和南寺,當時寺裡只住三個人,就是老和尚傳慶法師、二師父傳寬法師和愚溪。距離老和尚創建和南寺大約過了五年,那時還沒有大雄寶殿。現在看到的大雄寶殿,是愚溪來到和南寺後一磚一瓦開始建造的,他小時候學過木工,和南寺大雄寶殿的木門,每一扇都是來自其工藝。年幼時學做木工是為了賺取生活費,但是在愚溪心裡一直懷著創作的目標理想,甚至在家鄉成立了一個「瓊林書屋」,後來在花蓮愚溪的學生也開了一間「瓊林書店」。
剛到和南寺第一年並沒有進入佛教領域。但是愚溪的根底已經被老和尚用佛號薰習,而且老和尚送給愚溪一本《楞嚴神咒》,於是天天念佛號和「楞嚴神咒」。當時雖然愚溪比較重視老莊思維,但老和尚的潛移默化,培植著愚溪的佛心。第二年就蒙老和尚教導禪坐。當時朋友皈依老和尚,但愚溪是最後一個皈依,且皈依當時的二師父(當家傳寬法師),那時候愚溪還對佛學沒有那麼高的信仰。愚溪年輕時從事文字工作,最喜歡老莊,背過《古文觀止》,讀《四書》、《十三經》,最喜歡東方文學。小時候在鄉下上私塾,老師教讀《秋水軒尺牘》、《雪鴻軒尺牘》、《古文觀止》。無論《紅樓夢》、《水滸傳》、《三國演義》到《封神榜》等,都是年少時喜歡的中國傳統文學,在未踏入佛教領域時,東方文學就是愚溪的主體。
文學青年的藝術探索
年輕時曾經用不同的筆名,發表過一些散文和短篇小說。因為想架構一篇長篇小說,到和南寺之前,已經創作一部近二十萬字的小說。當時參加中國文藝協會第一屆研究創作班,創作班分為詩歌、散文、小說、戲劇四組,愚溪同時報名了這四組。上課過程認識了很多朋友,如著名的作家琦君(1917-2006)和其他知名的詩人們,他們對愚溪有很大影響。那時文藝創作班的一些朋友來到和南寺,其中有一位住了下來看到愚溪的創作小說,給出很嚴厲的批評,提到這種小說太濫情了。愚溪當下就把稿子燒了,二十幾萬字付之一炬。好朋友鼓勵:如果要創作一部真正高水準的作品,應該繼續加強磨練,而不是先創作。因此愚溪定下來,開始閱讀專研一些文學作品,就在和南寺靜心讀書。
有一天在東海岸散步,遇到香港覺光法師(1919-2014,「香港佛教僧伽學院」創辦人),送了一本江味農著《金剛經講義》給愚溪,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觸到佛教經論,閱讀之後感到一種提升,這時候開始轉入佛法的研習。談到覺光法師,就需提到顯明法師(1917-2007)。愚溪在年輕時就認識顯明法師,當時他並不是法師,而是雷宇霆居士。顯明法師本來是位出家人,由於戰爭的關係去當兵後隨來到台灣。顯明法師曾剃度過一個學生,就是香港的覺光法師。後來顯明法師復還出家,由覺光法師幫他剃度,這就是廣為流傳的師度徒、徒度師的故事。
閱讀了覺光法師給的《金剛經講義》,發現老莊思想就包含在裡面。我們不去評論釋、道、儒這三家,因為這會有爭議。愚溪接觸佛家時也親近了許多儒學大師,在一個機緣下認識了一位清朝的王爺毓鋆老師(1906-2011),毓鋆老師的儒學地位與錢穆先生一樣,其創立「奉元書院」,為無數大學學子傳授「經、史、子、集」,直至今日仍影響著台灣學術界。和南寺「造福觀音」四個字就是毓老師命名的。奉元書院及門弟子有數萬人之多,遍及海內外,其中有不少著名學者,包括「德簡書院」主持人、山長王鎮華老學長(1946-2002),也都曾來過和南寺。
愚溪開始閱讀《大藏經》後就將儒家和道家淡化,直接進入佛法的領域。在和南寺老和尚給愚溪很多禪修的功課,期間老和尚想邀請當代佛教學術有一定成就的高僧到和南寺做佛學研討。他奉命拜訪了松山寺的道安法師和其他法師,「造福觀音」開光時,星雲大師也來了。此後就逐漸從文學很自然的轉入佛學,他在大雄寶殿誦拜《大方廣佛華嚴經》將近一年,同時也開始閱讀《大藏經》。在學佛之初有許多好機緣,遇到多位老師。松山寺道安法師圓寂前愚溪還在道安法師身旁,那是老和尚要愚溪去的,一來老和尚一般都待在花蓮,二來愚溪年輕好動適合外出。也因為那一次的機緣,從松山寺的道安法師一路拜訪至剛成立佛光山的星雲大師。這也是愚溪在年輕時就和星雲大師的好因緣,日後2013年還到佛光山演出「剎海丞上僧」。
此外,愚溪還到台大旁聽「天台宗哲學討論」和 《易經》。原本在台大教授「華嚴宗」的方東美先生(1899-1977)去世,覺光法師推薦教授「天台宗」的牟宗三先生(1909-1995)去台大授課,並寫信引薦愚溪去旁聽。就是在這個機緣下認識了很多朋友,同時一起聽了道家和易經等課程,最喜歡的還是宗教文學。喜歡東方文學和哲學,亦熱愛攝影與音樂,有一段期間親自製作音樂。由於喜歡東方文學哲理,音樂和美術多採用國樂和國畫,西畫和西樂相對比較少,但後來也有所運用。原則上以國畫和國樂來創作,這和佛教也比較相容,自然地東方文學與佛教整個融合在一起,可以說是水到渠成。愚溪天生喜歡美的事物,創作談善的不談惡的,談美的不談醜的,這可以說是創作中的小小優點或缺點吧。
藝術與禪學的融匯
和南寺開始蓋大雄寶殿,接著建「造福觀音」,1982年竣工。「造福觀音」由著名雕塑家楊英風先生完成的。開光之後老和尚提出:「藝術有如敦煌亙古,佛教流傳才有機會。」並希望能夠實踐他的願望,將藝術和禪宗結合,目標是和南寺以禪宗為修行的基礎,為佛教藝術弘法展開新頁,這樣才能有機會在歷史洪流中留下一點些微的足跡。老和尚問愚溪:佛教藝術應該如何進行?愚溪回答:要用新的科技。這就是多媒體的開展,於是他要求愚溪開始從佛教藝術著手規劃。
但在此前一年,1981年愚溪已向老和尚提出出家為僧的要求,但老和尚認為未來的佛教藝術不是想像中那麼輕鬆,希望他不急於這個時候。當老和尚開始收男眾弟子時,由於愚溪是第一個提出要出家的,因此大師兄的位置就留給了愚溪。
多媒體藝術需要文學、音樂、美術之素材並加以整合。在文學方面我們沒有問題,但是缺美術和音樂兩塊。美術這部分首先必須有畫面,愚溪喜愛攝影,不論到何處都會隨身帶著專業器材到處拍攝。但很多佛教故事用照片鋪陳是不夠的,加上文學創作要用眼睛,攝影也要用眼睛,在陳媚音眼科醫生建議下只能擇其一,如果兩者都做眼睛是負擔不了的,因此才放棄攝影,並開始尋找繪畫專才,這也是日後普音公司有編制內的畫家。
早期攝影部分以實景和翻拍以前的專業書籍,現成的唱片音樂加上普音的強項文字,製作出的第一部作品〈菩提達摩〉總共只有二十幾分鐘,但那次的首映普音開發了電腦多媒體,普音是最早發展電腦多媒體的公司。美術部分愚溪只負責攝影,真正的美術繪畫部分並沒有太多的介入,主要由李奇茂教授、李義弘教授的學生們組成的普音繪畫組,所以總結來說美術是編制內,音樂是特約編制外的,加上愚溪的文學,這就是整個多媒體結構的完成。
最初從一開始的三機,一直開發到三十六部放映機。到了三十六機多媒體時影像動態畫質已經很強了,但是這時更強的電腦繪圖軟體出來了,現在一部電腦就可以取代當初所有的器材。現在的YouTube就可以說是當初的多媒體。但普音做電腦多媒體,不論是在佛教界或是藝術界,成績還是有目共睹的,也曾入圍金帶獎。
首部多媒體〈菩提達摩〉在和南寺實驗演出,邀請朱西甯(1927-1998)全家,包括劉慕沙、朱天文、朱天衣、朱天心和馬叔禮。我們得到朱西甯的贊同,認為在那個時代這種方式是沒有人做的,是比較獨特的。依老和尚的構思:「將藝術和禪宗結合」。普音佛教藝術多媒體就依這樣的方向去做,也繼續開發。但朱西甯提出了一個問題,作品使用人家的音樂會有版權上的問題,同樣的攝影翻拍也有相同的問題。那時候老和尚問該如何處理此問題?朱西甯說:「需要培養自己的繪畫人才和音樂創作者,這樣未來才不會因侵犯著作權問題產生爭議。」
1982年,在朱西甯和毓鋆老師的建議下成立公司,在建立公司的過程中,持續在和南寺開發完成〈地藏菩薩〉,還是採用一般的錄音和翻拍別人的照片,雖然三十分鐘影片卻很令人感動。〈菩提達摩〉和〈地藏菩薩〉採用三機多媒體影片,因為是實驗片都沒有對外播放。1985年老和尚派愚溪在台北成立公司,歷經兩年規劃成立「普音公司」。他希望發展純藝術導引進入佛教,因此沒有結合和南寺,但事實上普音就是和南寺的一部分。
和南寺在「造福觀音」開光之後,為了實踐願望,愚溪就是一個執行一切理想的做工者。在此期間製作了一部作品〈燃燈記——點亮你智慧的燈〉(1987),報名金鼎獎時新聞局說作品很好,但是需要以公司名義才可報名。之後繼續製作〈九色鹿〉(1989)就獲獎了,緊接〈雲童〉(1989)又得兩座獎,後來他們把之前的作品製作成錄影帶,獲得金帶獎入圍。
早期製作的音樂並非受到所有人贊同,當時〈點亮你智慧的燈〉在台中演出時,海報因為採用繪製佛陀半張臉圖像,認為不恭敬,被批評會下地獄。創作的音樂不是傳統佛教音樂與梵唄,演出〈點亮你智慧的燈〉時被人批評是靡靡之音。
當時〈菩提達摩〉和〈地藏菩薩〉(1988)在台大視聽教育館演出,有機會與在善導寺的中國佛教會聯繫,教會並表示:會派出「副教主」來看,普音公司想:有高貴地位的人要來了,邀請後很是謹慎,後來才知道是保護的「護」——護教組。這是愚溪第一次和昭慧法師見面。那時候的作品正歷經各界批判,但昭慧法師很喜歡普音的作品,還和煦的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有昭慧法師的認同肯定很是歡喜。在藝文界最早贊同和南佛教藝術的,在藝文界人士是朱西甯先生,佛教同門就是昭慧法師,這點所有和南寺的僧眾都知道,因為我們很需要這樣的力量,日後每一部作品我們都邀請昭慧法師蒞臨,而法師也很樂意前來。
由於早期創作是用別人的音樂做為配樂,四海唱片要關閉時,曾要頂讓給愚溪,這樣就有音樂可以使用。但基於普音長遠規劃,認為應該找尋屬於自己的作曲家,因此台灣、大陸、香港最優秀的作曲家都曾為普音寫過曲。普音在台灣曾做音樂家選拔,讓每一位作曲家寫一首幾分鐘的曲子,再來評選出合適的作曲家。宗教與美術、宗教與音樂要結合並非想像中那麼簡單,歷程是非常艱辛的。
公司成立後邀請蘇文慶寫曲,包括〈點亮你智慧的燈〉、〈菩提達摩〉、〈地藏王〉,音樂著作權全部在普音,畫作則是招募自國立藝專美術系的學生進入公司,由李奇茂教授擔任顧問,老和尚和專業畫家來指導完成。這就是和南寺佛教藝術多媒體,文學自己創作,美術培養自己的畫家,現在看到的YouTube影片,所有文學、音樂、美術都是普音自己的版權。正是因為擁有許多的音樂、美術作品,所以可以製作出無數的影片。
佛教婚禮採用〈悉達多美麗的一生〉的音樂,甚至佛光山或慈濟都曾用過普音的音樂。如今佛光山和慈濟也往這個方向走,愚溪很高興,這代表著沒有走錯路。所以佛教藝術創新之初都有一定的困難,但是經過時間的推演融合,就有不同的時代形象。
音樂是普音公司花費最多心力之處,作曲家的費用和樂團的錄製費都很高。有人開玩笑說,富有的學音樂,窮的學畫畫,而最窮的就是學文學。真正在培養人選,音樂是最難的,並不是每個優秀的作曲家都能夠寫宗教曲子。普音公司要的是標題音樂,而非自由創作。例如〈九色鹿〉我們告訴作曲家這個故事,他要按照情節去寫。《點亮你智慧的燈》劇本故事出來,才進行譜曲。
音樂選才的過程,首先選擇十多位台灣優秀的青年作曲家,以〈十牛圖〉為主題創作,從中擇一二位,現在台灣著名的作曲家,大都曾幫普音作曲,目前只有與固定幾位作曲家合作。在合作的過程有兩個條件,第一個,要求作曲家必須要有宗教的思維,把佛教所要表現的概念當作主體,用作曲專業去全力配合。這一點也是很多優秀作曲家無法合作的原因,他們堅持專業而後宗教。第二個條件,必須有經常性的溝通協商會議。例如獲得傳藝金曲獎最佳傳統音樂專輯獎——〈廖瓊枝的聲音美學〉(2020),作曲家盧亮輝和愚溪就有多次的會議,所以要拿到一座金曲獎不是那麼容易的。因為一般作曲家或許忙碌,不會願意進行多次溝通,但是愚溪會就創作的每一段都和作曲家仔細溝通,從音樂概念甚至包括到樂器的配置。最後如果要創作一部較強大的作品,我們會要求作曲家住在和南寺,這也就是作曲家盧亮輝住在這裡的原因。近期〈華嚴經〉的音樂和〈新十牛圖〉作品也很快會完成。
最初從三部幻燈機一直演變到三十六部幻燈機,但現在一部電腦就可以做到三十六部幻燈機的效果,所以我們必須轉化。那時候三十六部幻燈機做出來的畫面是很先進很美的,但是整個過程也是很辛苦的。進入網際網路時代後,我們轉入YouTube,現在每個星期都有影片上傳。目前共有134部影片。最近的一部作品〈大悲咒〉,這個音樂是三十年前在北京錄製的,現在若要錄製這部〈大悲咒〉音樂,經費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得到國家文藝獎郭芝苑的〈天人師〉(1998)釋迦牟尼佛傳是第二版本,第一個版本是蘇文慶作曲的〈燃燈記〉國樂版。我們覺得可以做得更輝煌些,所以找到台灣當時知名的作曲家郭芝苑,以西洋交響樂團的編制創作。找了國家交響樂團錄製,因為當時國家交響樂團是隸屬於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在梁尚勇校長的協助下終於可以錄音了。
第一次排練時郭芝苑先生說不錄了,原因在於國家交響樂團出來的效果不對,因此才改至大陸錄音,並與北京中央交響樂團合作。那是第一次去大陸錄音,愚溪邀請人稱金耳朵音響論壇總編劉漢盛負責監製,錄製〈天人師〉和〈觀世音〉。快完成錄音時遇到六四天安門事件,錄音工作人員後來順利回台。〈天人師〉2013年12月25日由文化部主辦台灣國立交響樂團在國家音樂廳演出,那一場音樂會昭慧法師也有蒞臨出席。
第二部〈如來世家〉(1991)則得到金曲獎,這一部作品是愚溪親自到大陸錄音並且簽約合作的,是160多位音樂家的大編制作品。現在每一部YouTube影片的音樂,如果以現在的製作成本來計算一定沒有辦法完成。但是普音長期累積儲存的音樂作品,至少可以再製作三十年影片。
分享一個有趣的故事,聖嚴法師為什麼會同愚溪交好,因為當初法鼓山有一本雜誌,不確定是否為《人生雜誌》還是更早期的刊物。因為看到《新原人》季刊內金剛經的講義,要訪問迂園道一,由於《新原人》季刊是普音出版,他們打電話去普音公司提出想要訪問迂園道一。正好是愚溪接的電話,回答說迂園道一在山上閉關,但他的徒弟愚溪在台北,如果有事情可以聯繫訪問愚溪。後來知道愚溪就是迂園道一後,與聖嚴法師的交情就特別的好。中國文藝協會有一年頒贈榮譽獎章給聖嚴法師,當天法師說了很多話令愚溪很是感動,過後愚溪主動寫了〈天地一真僧〉要送給聖嚴法師。就在聖嚴法師圓寂前,果東法師來電話通知,愚溪就將寫給大師的〈天地一真僧〉在和南寺大雄寶殿朗誦後送過去,因為所有的大雄寶殿都是相通的,原詩作送到農禪寺的大雄寶殿,與果東法師一起再次朗誦給大師,這部作品目前由大陸知名的作曲家已經譜好曲。
袈裟音聲度有情
以上是愚溪出家前做的事,那麼出家後還能做什麼?其實都是一樣的。當然會有一點小差別,出家前為了接引一般大眾,藝術的份量比較高一點,出家後即多偏向宗教。但是宗教和藝術要融合是很不容易的,尤其宗教要受到藝術界的肯定是難上加難,但是普音的作品受到李奇茂、歐豪年教授們的肯定,繪畫同仁蔡德盛、蔡麗雪、戴筱琴等等都是李奇茂教授的學生。文學作品也獲得金鼎獎的肯定。
純文學和宗教文學、純藝術和宗教藝術、純音樂和宗教音樂,怎麼去結合?這就是愚溪現在的修行課題。修行種種看起來似乎是理性,但是菩薩就叫「覺有情」,還是有情的。普音一直在為融合佛法和藝術而努力。老和尚說作品首先要讓文學、音樂、美術相關人員肯定,而不是只有宗教界肯定。因為佛法是我們最深的本體,如果沒有獲得文學、藝術家的肯定,最終被歸回宗教,就無法在一般純文學領域站出來,也會失去普音公司一直以來要將佛法智慧的美好傳達給普羅大眾的心願。
1994年正式寫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紫金寶衣》,開始用愚溪這個筆名。這是將佛學和文學做結合的作品,獻給宇宙星河所有的大小孩。1996年台北市政府新聞處推薦為優良讀物。《紫金寶衣》漫畫1998年行政院新聞局推薦為中小學優良讀物。1999年《紫金寶衣》CD〈夢一般的大海〉榮獲最佳作詞人金曲獎。《紫金寶衣》音樂有聲書,2004年入圍最佳兒童樂曲專輯金曲獎。《紫金寶衣》文學繪本,2005年入圍金鼎獎兒童及青少年圖書類出版獎:最佳漫畫書獎。
1995年第二部小說《袍修羅蘭》瓔珞姑娘的故事,榮獲1996年文學創作類圖書出版金鼎獎;得獎評語:「以童話的筆調,訴說一個畢生追尋理想世界的美麗故事。生動描繪了人類精神領域的各個層面,傳達『真理與美同在』的意涵。」更請作曲家依《袍修羅蘭》書中八位主角,探討躍動於生命之流的「地、水、火、風、空、見、識」七大因子匯歸真理〈如來藏〉創作樂曲。從網路上搜尋〈袍修羅蘭〉這四個字,尤其是對岸,把〈袍修羅蘭〉變成國家音樂考試指定曲目,也經常是音樂會的演出曲目。站在佛教立場不去追究版權,但《袍修羅蘭》著作權及版權終究是在普音。
《紫金寶衣》說的是釋迦牟尼佛的前生故事;《袍修羅蘭》是東方藥師佛的故事;《阿蜜利多》是阿彌陀佛的故事,這三部作品都有獲得金鼎獎和金曲獎。《袍修羅蘭》獲得圖書出版金鼎獎,這比金曲獎更難得到,因為競爭的數量較多。記得揭曉《袍修羅蘭》獲獎那一天,正好就是藥師佛的生日,非常的神奇。愚溪深信諸佛的威神力量,這也是愚溪一生很相信堅定地往這個方向走去,一路行來沒有改變,一直能感受到佛法的無邊力量。
從《紫金寶衣》開始到《袍修羅蘭》、《阿蜜利多》、《蕊香漩澓》以及後來《17‧23七夜待》就是妙法蓮華經的故事。如果新冠狀病毒(COVID-19)能趨緩,計畫兩年後能演出,但我們會先在YouTube 陸續播出《17‧23七夜待》的影片 。
愚溪談到為何會跨領域的結合,如果當初是要寫未成形的那部小說,就不成立這個問題了。但是當愚溪心態改變邁向整個以佛教為骨幹,藝術為肉體,那勢必就是一個立體的不存在於平面的創作。所有東西從創作的那一念頭開始就是立體化,他的作品都可以變成音樂、看到畫面、變成舞蹈。很多音樂家看到愚溪的作品就會寫出音樂篇章,畫家看到會有一幅幅畫面呈現。
從《紫金寶衣》、《袍修羅蘭》、《阿蜜利多》到《蕊香漩澓》就已經考慮到整體三度面向,任何一部作品都可以變成劇本,可以演出。後來的多媒體更是需要這樣的整體創作概念。因此當把《紫金寶衣》給音樂家時,就可以表現出豐富的春夏秋冬篇章,也獲得金曲獎。《袍修羅蘭》除了獲得文學類金鼎獎也獲得多座金曲獎,到《蕊香漩澓》也是涵蓋了作詞和作曲金曲獎。這個過程就剛好很符合多媒體的創作,我們的作品從前面的〈菩提達摩〉、〈地藏菩薩〉、〈點亮你智慧的燈〉、〈九色鹿〉、〈雲童〉、〈觀世音〉一系列下來,就是以這種心態去融合,也符合當時多媒體很完整的意念。這可以說是無限的巧合,上天的賜予而自然形成。
最初製作多媒體時,最艱困的部分就是攝影的定位翻拍,如何將影片做結合形成動感是很困難的。另外還要學習操作全新的多媒體電腦,但定位攝影還是最為辛苦,只能選在每一天日正當中才不會有陰影。不管如何,這些東西的融合不是說以愚溪個人文學去融合,而是以老和尚說要做什麼,愚溪只是其中一個工作者去執行工作,並沒有太多個人化的東西。
當新的繪圖電腦出來後,發覺原始幻燈機多媒體勢必會被淘汰,而老和尚有所預知,我們發展為立體舞台開始進入國家音樂廳和國家戲劇院演出。從影片錄音這種虛擬的效果變成實體的舞台演出,國家音樂廳和國家戲劇院演出過十多部,從2002年起幾乎每年一部作品演出。最近一次2018年在和南寺藝術中心演出的〈地藏王菩薩〉,2013年12月25日在國家音樂廳演出〈天人師〉作品,昭慧法師也蒞臨觀賞。在這個過程中,發現尚未找到新方法取代老舊的幻燈機多媒體,因而先進入整個舞台實體表演。
更早前還有網路與網站,有著手但投入不多,原因是無法達到佛教藝術多媒體的相同概念,直到三年前發現新的媒體YouTube平台。可以看到短短的兩年時間,已經上線一百多部影片,每週也會定期上傳新影片,這就是我們未來的方向。一切的結合源自於當初老和尚的弘法理念,愚溪只是在執行老和尚的期望,再次將文學、音樂、美術結合,成為新的和南佛教藝術2.0。
大千世界傳達一份清涼
愚溪談到諸多創作中最深刻的作品有三部,但是若只能回答一部,他說是尚未完全出版的《詩‧小說卷》;這部作品總共11冊最後彙編成一大冊,但是目前只出版到第七冊,因為一位重要主編在2008年辭世,這部作品暫停下來,但這部作品終究還是會完全出版的。
第二部作品是111卷軸詩《微塵經卷》。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微塵經卷》也可以列為愚溪最重要的一部作品。老和尚在宗教領域的參悟性很高,愚溪這部作品是以傳慶老和尚教導傳承,將這些語言轉化成文字變成111標題,就是現在所謂的《承天授手 廣傳道法》。愚溪將111個標題轉化成111卷軸形成了巨大的《微塵經卷》。
最為深刻的作品,真正來說是《袍修羅蘭》。在弘法的過程中是非常有利的,從「地、水、火、風、空、見、識」七大因子匯流如來藏的佛學哲理闡釋,包括北大副校長對《袍修羅蘭》有很高的評價。上網查尋「袍修羅蘭」四個字遠勝過作者愚溪。「袍修羅蘭」是宇宙最高智慧生命,我們必須學習它,其實這就夠了。
以上三部作品,是無法一起評價哪一部是最為深刻的作品,因為第一部《詩‧小說卷》尚未完成;第二部111卷軸《微塵經卷》終究是在表達老和尚的精神;第三部《袍修羅蘭》本身對於初階的弘法讓人們了解智慧,《袍修羅蘭》表現的是很壯觀。未來《袍修羅蘭》會出版套書,因為這部作品曾獲得金鼎獎。金鼎獎與金曲獎是完全不一樣的獎項,要獲得金鼎獎比金曲獎是難上加難。因為金曲獎每次大約是三千人報名,金鼎獎卻是三十萬本書競賽。一如我們的作品入圍很多次的金曲獎也獲得多座金曲獎,都遠高於金鼎獎,金鼎獎只有一座,就是《袍修羅蘭》文學創作類圖書出版金鼎獎。
不管是文學與音樂創作都是回歸1987年普音當初創辦的初衷「為大千世界傳達一份清涼的訊息」。「普音」是傳慶老和尚的內號,希望帶給人類一個清新的、幸福快樂的感覺,在這個過程上所有的創作都是要有利於人間,不傷害到人間任何的一個狀態,一切皆以宗教為基本主體,文學藝術無論小說、新詩、散文、戲劇、音樂等都是糖衣,最後只是要傳達兩個字就是「佛法」,當然我們所傳達的都是微小的佛法。
出家前後走的路是一樣的,只能說出家前藝術成分高於宗教一點,出家後宗教成分高於藝術一點。愚溪天生感性發展超過理性,「覺有情」放在前面的。和印度卡藍總統見面時也曾探討過,所謂的感性和理性是可以融合,並非絕對的分開,只是看融合的程度如何。卡藍說過:「用智慧的理性和有情的感性,兩者都是百分百去融合,這就是印度所說的佛。假使智慧的理性達到百分之九十、八十、七十,有情的感性達到百分之百,這就是菩薩。感情壓低到百分之五十以下,但智慧理性達百分百,這就是羅漢。一般有情眾生領悟力比較高的就是覺有情。」愚溪也相同認為。
「和南佛教藝術」不但要在佛教界和宗教界,也要在文學界和藝術界一併受到肯定。所以普音公司所有獲獎的作品,印證了不是只有佛教界、宗教界,還要文學界、藝術界受到肯定,這也是愚溪擔任過中國文藝協會理事長的原因之一。目前獲得的百分之九十獎項都是文學作品,這些文學作品不僅受到文學界的肯定還有國際上的肯定,因此愚溪的創作路線從初心到現在,始終如一沒有改變過,唯一要改變的,就是讓「和南佛教藝術」更加深度化與廣大化。
為了國際交流,2004年成立「鶴山二十一世紀國際論壇」,成立論壇第一是為了紀念新世紀佛教藝術得道高僧傳慶法師,也就是在發揮傳慶老和尚原初的精神。因此「鶴山二十一世紀國際論壇」會不定期的進行交流與合作。透過文化藝術交流,增進全人類的互相了解,促進世界和平。
2016年在捷克與三個組織互相交流,捷克筆會(Czech Centre of PEN International)、卡夫卡協會(Franz Kafka Society)、國際文化單位論壇二○○○(Forum 2000)三方簽署文化合作盟約。論壇二○○○每一年都會邀請各國元首,李登輝總統曾派連戰去參加,馬英九總統派劉兆玄參加。當年「鶴山二十一世紀國際論壇」和「論壇二○○○」組織簽署合作盟約,回到瑞士就接到外交部的電話,一來恭喜愚溪得到布拉格文學獎,但外交部主要得知與「論壇二○○○」組織簽約,希望未來愚溪能做點什麼,他也表示會配合外交部的指導去做些事情。
以文會友是愚溪與國外友人的交流方式。尤其是具人文思維有文采的總統,一首詩文就足以與其真摯的交流。將詩文翻譯成英文,用書法寫詩文裱褙成卷軸,是最真誠的見面禮。印度以印度教為主,前印度總統卡藍本身是回教徒,對佛教很友善,他喜歡有哲思的文學交流。愚溪稱卡藍為「形上旅人」,卡藍稱愚溪為「天際行者」。
回顧2007年與印度總統阿布杜‧卡藍(A. P. J. Abdul Kalam,1931-2015)見面,就是用詩的交流。愚溪寫了一首很長的詩「跨世紀的火鳳凰」,卡藍總統寫了「我的花園在微笑」(My Garden smiles)新詩,並以Flash影片播放來迎接愚溪。當天同時獲頒卡藍總統頒發的勳章,得到勳章非常榮幸,一位平民要獲得總統贈詩是相當不容易的,且更加珍貴。在半個多小時的會面後,卡藍親自帶愚溪去參觀花園,光是花園園丁就有三百多位。當時一行人來到神仙亭朗誦「我的花園在微笑」,卡藍總統說;「這是昨天晚上親自寫的。」寫完後用四個小時製作成flash影片贈予愚溪。愚溪也拜訪印度前任94歲的老總統,世界上的宗教問題、和平問題,或是詩的語言,這些一概都會談論。
2008年3月初春時與斯洛伐克柯瓦奇總統(Michal Kovac,1930-2016)會面,愚溪寫了一首詩給他,總統對於文化非常欣賞,愚溪在斯洛伐克新書發表會時總統全程參加,隔年柯瓦奇總統還親自同車陪愚溪去捷克會見哈維爾總統(Vaclav Havel,1936-2011)。當時哈維爾總統以中國茶會方式禮遇接待,很令人感動,並進行詩和音樂的交流。在這個過程中,愚溪發現捷克的音樂演出和我們完全不一樣,他們是與生活融為一體。開會的型態也不一樣,在歐洲開會只有要說話的人才上台,重要的人都坐在台下,而東方開會都是台上排排坐非常的壯觀。
談到蒙古國部分,回到2006年7月會見蒙古總統恩卡巴爾雅(NambarEnkhbayar,1958-),他也是著作等身。愚溪寫了長詩「有龍 在騰格里長生天的藍天之城」,獲得「成吉思汗」國際詩歌競賽首獎,2008年因為「圓相世界」歌舞劇的演出,再得了一個 「納蘭達」(Nairamdal Medal)友誼勳章。數年後2017年愚溪又重訪蒙古國,獲烏蘭巴托頒贈佛教界中的大獎「大鵬金翅勛章」,並受總統邀請在蒙古大學演講廳演說「石鏡禪心」。其實蒙古總統對中國文化是很理解的,他在位的時候愚溪至少去了四次蒙古國,每次總統都會問愚溪《莊子》,並談論莊子和禪學。恩卡巴爾雅總統喜歡打坐,每年一定都會找一個地方去打坐七天,就像印度卡藍總統一樣,不論多忙每個月堅持寫一首詩。這些總統都非泛泛之輩,其意志力之堅強絕對不是我們所能比擬的。
所以當與他們建立了交情,就成了永久的友誼。當台灣有颱風或地震的時候,往往都會在第一時間致意,不僅是問候愚溪,也問候台灣二千三百萬人民。2010年5月,印度總統卡藍在他的母校清奈安納大學(Anna University)為愚溪舉辦歡迎會,並送一座重達十九公斤金佛,這尊金佛我們也曾在國家圖書館展出。卡藍總統贈送的金佛不是只給愚溪一個人,他是希望這尊佛能夠保佑全台灣二千三百萬的人們,期許台灣國泰民安、風調雨順,這就是卡藍總統對台灣無限的祝福,愚溪只是代表接受而已。
可看出這些總統的思想與心靈的廣闊,絕非我們能夠想像的。2007年卡藍總統朗誦「我的花園在微笑」時問愚溪:當一個詩人或是宗教家要如何使這個世界和平?這一點是最重要的。當時卡藍總統與愚溪將「世界和平」列為宇宙之間最重要的一個課題。卡藍總統指出:愚溪既然是位詩人又兼具宗教家,那更應當要負起這個責任。所以不論是當詩人或是宗教家,對於世界的和平、人心的安穩,都必須提出貢獻。這就是愚溪和所有總統接觸後受到的教導並深有所感的。今日,愚溪不論是文學詩人身分,或是宗教僧人這些總統給予的啟示和相處,使其深深感受到怎樣做才是最有意義的。
除了印度和蒙古國際交流,再來就是韓國和日本,其次捷克、匈牙利、斯洛伐克。與捷克交流,在於捷克在全球文學發展具有很高的地位,設有卡夫卡文學獎(Cena FranzeKafky,全球重要性的的文學獎項)。2020年捷克國會議長率團來台灣訪問時,議長向我外交部要求安排會見愚溪,幾番尋找發現就是和南寺的迂園道一。經年累月的海外交流,愚溪和外交部非常熟悉,最後敲定安排捷克議長和一位愚溪在捷克的朋友,與其他三位議員一起會面。因接待地點的幾番波折,以及考慮到議長行程忙碌,才取消會面。最近捷克議長連任後來信提到,等疫情過後邀請愚溪去議會演講。這些就是國際上的交流狀態。
有善念就有奇緣
和南寺的規劃每七年到十年完成一個階段,成立普音公司,最快七年、最慢十年就要讓普音穩定成長。印象中第一次參加國際書展時,有一家出版同業提到:你們撐不久很快就會不行了。後來反而是他們先結束了。第一個七到十年是讓普音定調、站穩;第二個七到十年是讓整個和南佛教藝術受到社會大眾的肯定,所以,所有的個人文學、音樂、美術都在這個時期啟動,所有普音的作品取得專業的認同並獲得很多的獎項。得到文藝界的認同,包括張默、辛鬱、洛夫等。洛夫(台灣現代詩詩人,1928-2018)來到和南寺,寫了一首長詩〈背向大海〉。
第三個七到十年階段是國際化,「鶴山二十一世紀國際論壇」於 2004年成立。所以愚溪設定2010年左右到第四個階段,回歸到和南寺,計畫2011年現出家相。2003年在和南寺開始國際化,2004年在韓國演出多媒體,2005年到美國洛杉磯世界詩人大會,2006年與蒙古總統聯合舉辦活動。2007年兩次印度之旅,3月28日參觀總統卡藍的花園,9月「世界詩人大會暨鶴山二十一世界國際論壇」。2008年去了斯洛伐克、捷克、匈牙利等國,直到2010年國際化完成。最後一波的國際化活動在2010年達到高峰。
從2010年5月印度會見卡藍總統,總統寫了〈海洋的相遇〉新詩給愚溪。5月4日中國文藝大會在和南寺舉辦,200多位文藝界人士出席。6月底,在國家圖書館舉辦「蒙古經像藝術大展」與蒙古前總統一起出席。接著12月「世界詩人大會」邀請卡藍總統來台,隨後孫家正率團來台進行海峽兩岸論壇。愚溪一系列的國際活動,於2010年計畫完成階段性告一段落。
到此,愚溪自覺年歲已高適合修身養性,可現出家相。卻在2011年收到捷克哈維爾總統邀請函,基於禮貌不希望使哈維爾總統受到驚嚇,因此出家規劃順延。在2013年春日愚溪請圓明法師來代替完成現出家相的最後剃度,因為愚溪年輕時已由傳慶老和尚剃度。所以不論是身為愚溪或迂園道一,一路走來都是在實踐老和尚的任務。現在回到和南寺應該說是第五個七到十年。前面三個階段是愚溪答應老和尚要完成的,所以完成後就可以如願現出家相了。
進入第四個階段,愚溪回來和南寺後把地藏殿修繕完成,整修住宿區域,建禪堂、蓋寶塔。寶塔是老和尚的願望之一,當年老和尚找楊英風先生雕塑「造福觀音」時,經過兩年多溝通協談。楊英風說:觀音站著才有力量;老和尚說:坐著才不會那麼累。當初老和尚說:「造福觀音」要坐落在現在寶塔的位置;但是楊英風說:主體要在中軸線,商量很久後互相達成妥協,採用中軸線坐姿觀音。由於和南寺不接外眾,礙於經費拮据,無法接續建造多寶塔。正因如此,一直以來很多藝術家和作家喜歡來和南寺,因為不會受到打擾可以專心創作,並且來和南寺只要寫一首詩就吃住免費。當初「造福觀音」設計後的估價,老和尚是負擔不起的,因此楊英風說:材料費由和南寺負責,其餘的設計、建構都由楊英風來處理,之後楊英風及其學生、家人,兩年在和南寺親自塑建造福觀音。
經過了兩三年的時間,多寶塔本來要蓋在地藏殿位置。但當時建築僅有大雄寶殿,殿內一邊放往生蓮位,一邊放長生祿位,經常被人議論。因此老和尚決定先蓋地藏殿,將往生蓮位與地藏王菩薩從大雄寶殿移出。最初大雄寶殿是供奉釋迦牟尼佛、東方藥師佛和地藏王菩薩,現在所看到的是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蓋好了地藏殿之後,就沒有經費蓋多寶塔,因此老和尚一直心心念念著寶塔,希望愚溪一定要完成。最終多寶如來和平吉祥塔在2018年落成。
每個七到十年並非一個階段做完才邁入下一階段;「造福觀音」開光後那一年,一切都規劃好了,整年度都在規劃每個階段,愚溪說並不是自己有多厲害,而是依循老和尚當初的理念。每個階段最慢十年完成,不到七年不停。就像普音公司在成立第二、三年時非常的艱困,但是我們撐過去穩下來,並讓社會有所認同。下一個第六階段是在培養傳承。現在是進行第五階段,就是把這些影片透過YouTube因陀羅網傳輸到全世界,包括「石鏡禪心」的英文版,運用因陀羅網和實際的部分都在朝這方向,虛擬網路會走在前面,實體在後。
執行工作遇到困難時難免會有挫折感,但後面還有很多階段要執行。愚溪和團隊要去任何地方,一定要求僧團誦經向諸天菩薩祈禱加持,每次都很成功。以非常虔誠的信仰去破解遇到的困難,一路走來受到諸天護法的護佑,每個階段都能順利通過。而且在進行的過程中設定目標達成率,希望獲得社會專業人士百分之八十的認同就滿意了。目前文學部分,已經受到認同,甚至居於領導地位。美術的功力尚未達到這個目標,音樂已達到百分之九十。這些都受到社會的肯定,在宗教本身更是沒有問題。
愚溪認為「有善念就有奇緣」,每一件事都是奇緣。如印度有一本詩刊,每一期的首頁都是刊登卡藍總統的詩作,詩刊的創辦人與卡藍總統是好友,愚溪的詩正好進入這本詩刊,因此卡藍總統才看到愚溪的詩,這些都是奇緣。我們到海外作品都是翻譯成英文,有專門的團隊負責翻譯。與印度國際交流官方使用英語溝通比較沒有問題,但是蒙古普遍不用英文,需要以蒙文來溝通。2006年與蒙古總統擔任共同主席召開「鶴山二十一世紀論壇」會議時,行前在台灣找到了一位蒙古在台學生名叫薩亞如,正巧她是議長的姪女,在很多事情安排上就方便許多。有時候機緣很重要,機緣對了就對了,有善念就會有奇緣,就是正好正巧碰到。